说完宣传的事,唐子风把声音压低了一点,问道:“老周,我听到一个传言,说你要调到滕村机床厂去当厂长,有没有这么一回事?”
周衡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说:“局里的确有这个意思,谢局长找我谈过话。”
“你答应了?”
“答应了。”
“闹了半天,我果然是最后知道的那个……”唐子风不无郁闷地说,也没去想这个梗其实并不适用于这个场合。
周衡面有愧色,说道:“小唐,这件事,其实谢局长和我也不是故意要瞒你,而是我调动的事情还没有那么快,如果过早把事情传出来,难免会在滕机那边引起一些波动,咱们临一机这边可能也会受到影响。”
“宋大卓来临河的时候,已经知道这件事了,是不是?”唐子风问。
周衡说:“局里要调整滕机的领导班子,自然是要和班子里的成员沟通一下的,宋大卓也就是这样知道的。临一机这边,我让局里先不要打招呼,不过,私底下,我和老秦、小宁、吴厂长和施书记都通过气。”
“秦总、宁总、吴厂长、施书记,最后不还是就剩下我一个不知道了?”唐子风没好气地呛道。
周衡自觉理亏,他岔开话头,问道:“那么,你是听谁说的?”
“黄丽婷。”唐子风答道。
“黄丽婷?”周衡一时居然想不起来了,片刻之后才恍然道:“就是办超市的那个黄丽婷?我听说现在大家都叫她黄总了。”
“反正是没人再叫她蔡师母了,倒是有人叫蔡越做黄先生……”唐子风说。
见唐子风依然有心情说笑话,周衡便知道他心里没啥疙瘩。周衡对唐子风如何,唐子风心里是有数的。甚至临一机的整个领导班子都知道,周衡一直是想把唐子风培养成自己的接班人。这个接班人当然并不限于是接临一机厂长的班,而是作为国家机床行业主管领导的班。
这一次机二零峰会,周衡把唐子风推到联席会议秘书处秘书长的位置上,就是一个非常明显的举动。联席会议是一个权力机构,只是负责制定大政方针,日常的各种事务都是由秘书处来完成的。唐子风作为秘书长,担负着协调各项工作的任务,需要经常抛头露面,天长日久,在行业里的地位将是不可限量的。
周衡为唐子风做了这么多的谋划,仅仅因为没有把自己将调到滕村机床厂任职的事情告诉唐子风,唐子风怎么可能会心存怨怼?唐子风是个聪明人,他只要稍一思考,就能知道周衡不告诉他这件事的原因,显然是二局有意要对他进行考验,而这又意味着二局将在周衡离开后,对他委以重任。
“老周,你走了,谁当临一机的厂长呢?”唐子风问道。
周衡笑着反问道:“你觉得谁合适?”
“最合适的,肯定是我了。”唐子风大言不惭地说,说罢,又赶紧补充道:“你放心,我没这个野心。我知道我的年龄是硬伤,局领导再丧心病狂,也不可能让我这样一个25岁的小年轻当厂长的。”
“什么叫丧心病狂,你学过成语没有!”周衡斥了一句,然后说道:“你有这个认识就好。说实在话,临一机现在的班子里,要论魄力,还真没人能比得上你。老秦是个技术干部,做不了管理。吴伟钦作为生产副厂长,接替厂长的职务倒是最合适的,但他能力上还是有所欠缺。
“事实上,他在调到临一机来之前,在鸿北重机只是一个生产处长,到临一机担任副厂长才2年多时间,再提厂长,他的能力跟不上。张舒和朱亚超就更不用说了,反而是你,各方面条件都合适,就是年龄太小了,压不住台啊。”
“那怎么办?还得从外面再调一个厂长过来吗?”唐子风问。
周衡说:“恐怕没有合适的人选。如果换一个强势的厂长过来,只怕会和你发生冲突,到时候反而不利于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