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房老太太的表情豁然惊诧,转过头看身边的琳怡。
“不是说赐婚的是四丫头吗?”二房才这样大张旗鼓地摆宴,四丫头打扮得花枝招展,仿佛明日就要出嫁一样,怎么礼部官员反过来说到他们家。
“我也觉得奇怪,我还以为那位大人是借着二哥的喜来和我应酬,可是康郡王的样子,就真的像……像是我的女婿。”之前他还担心康郡王做了陈允周的女婿会和他疏远,这次宴席陈允周又张罗的紧,康郡王来了他也就没往前凑,而是看着陈允周和康郡王寒暄。
按理说,见到丈人,康郡王总会人前逢迎些,陈允周也做好了被捧着的准备,谁知道,众目睽睽之下,康郡王绕开陈允周,先来和他说话。
他是惊讶的半天回不过神来,陈允周的脸当时就很难看。
要说刚才琳怡还没将整件事想清楚,现在听得父亲说这些,心中那些不确定全都清晰起来,周十九要娶的人不是琳芳而是她。
父亲做了吏部郎中,齐、陈两家生了误会渐渐疏远,这就像一张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埋下,算计了他们家,瞒过了周夫人和陈二太太田氏,最终达到了他的目的。
琳怡抬起头迎上长房老太太的目光。
祖母的神情诧异多过任何一种情绪,而父亲好像松了口气,眼睛里甚至隐隐带着些许高兴。
经过了这几次的风波,家里的长辈不同程度上对周十九都有些满意。只有她心里似被压了块石头,沉甸甸地重。城府极深的周十九,一心想要打压她的周夫人,还有那些闲散宗室,无论哪一件都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周十九娶她大约是看中她敢于和周夫人搏斗。那种螳螂斗母鸡的生活她是一日也不想过。
长房老太太第一次看到孙女低沉地垂下了小脸,心里也是叹了口气。
陈允远将话说开,最高兴的当属小萧氏,“没想到我们家六姐儿能有这样的好前程。”说完还眼睛里含泪,想要将琳怡捉过来感怀一番。
“太太先别高兴的太早,”长房老太太泼来盆冷水,“你想想今天的情景,在外面人看来,我们陈家可是丢大了脸面,两房的女儿争一门亲事。”
小萧氏仍没转过弯来,“可这是皇上赐婚,又不是我们家去周家说亲。”
“还不是一样。”长房老太太伸手去拿茶杯。
白妈妈这才发现自己听的太入迷,忘记了去给长房老太太换热茶。
“别人握在手里的东西却被咱们伸手夺来了,就等于在二房脸上打了一巴掌,这个仇就算是结下了。”虽然从前两房就不愉快,现在是仇上加仇,恐怕已经红了眼睛,“而且,太太也该想想,皇上赐婚给琳芳的消息是怎么传出来的,若是周家故意传出这样的消息说明什么?”
说明什么?
琳怡摩挲着茶碗上的小仙桃,说明周夫人不愿意让她这个儿媳妇进门,这样将事闹大,是要陈家思量要不要将她嫁去周家。
赐婚圣旨未下之前,会有礼部官员上门问询家中长辈,此女是否待字闺中尚无婚约,然后取她的八字,若是八字不合这婚事自然就不用谈了,皇上会另寻他人。
皇上赐婚非同小可,只要皇上有了此意就会宣礼部官员着手安排,所以礼部官员才会向父亲贺喜。
周夫人不愿意。小萧氏知晓了这个意思,深受打击,“那怎么好。虽说周夫人是康郡王的婶娘,却和亲娘没什么两样啊。这样的话琳怡嫁过去哪里会有好日子过。”
没受过婆婆刁难的人不会明白这里的辛苦,小萧氏在闺中时就从姐姐萧氏嘴里也听到过奉养非亲婆婆的无奈。所以她嫁到陈家之后,听到陈允远要外放,立即就收拾行装一溜烟从二老太太董氏眼皮底下逃开。
长房老太太让陈允远和小萧氏回去歇着,“让我再想想。”
屋子里没有了旁人,长房老太太和孙女坐在罗汉床上商量,“六丫头这是你的婚事,你心里怎么想?”
她早就感觉到周十九的算计,只是没料到康郡王会花这么大的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