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芳灌了一肚子水嘴唇青紫气也喘不过来,让人又捶又颠吐出几口脏水,才惊魂未定地哭出声。旁边的婆子也松口气,“好了。”
众女眷这才都放下心,大太太董氏有话想问,张张嘴没有发出声,旁边的林大太太也目光深沉。等郎中给琳芳把过脉,众人才陆续散了,留下二太太田氏抚慰女儿。
出了门,陈大太太董氏和林大太太对视一眼,本来是准亲家,却不想闹出今天的事来,大太太董氏诧异,林大太太更是手足无措。
还是林大太太身边的龚二媳妇提醒,“太太,咱们去瞧瞧大爷吧,大爷水性也不好,别也淹着了。”
林大太太才缓过神来,这边问不出话来,总能从儿子那边打听……
大家立时分头行事,在场女眷也各自想法设法打听消息。
这样一闹,宴席只得草草散了,小萧氏和心不在焉的大太太董氏张罗着将宾客送出门,长房老太太想要留着琳芳和二太太田氏在长房休息一晚,二太太田氏惦记着兵哥,琳芳又离不开母亲,小萧氏只要让下人抬来肩舆将琳芳抬上小车。
回到陈家二房,二太太田氏将琳芳安置在紫竹院,遣走屋子里的下人,田氏这才明着问琳芳,“你怎么去了白堰池堤?”
琳芳平日里有事就不避讳母亲,今天吃了大亏,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也来不及细想,“我听说康郡王送了礼物来……以为能在那边偷看上一眼……谁承想就遇见了林大爷……我……我……”往后的事还没敢说出来。
只觉得脸颊上一痛,二太太田氏已经一巴掌扇过去。
琳芳瞪大了眼睛,眼泪挂在长长的睫毛上,方才吓得已经丢了一魂一魄,现在剩下的也全都飞散,只剩下僵直的躯壳。
二太太田氏手握着佛珠,细嫩的手腕如同白瓷一样光洁,脸上却再也没有了悲天悯人的神情,而是万分的失望,“我早跟你说,让你沉住气不要乱来,你却不听我的闹出今天的事,现在就算六丫头这门亲事不作数,康郡王也不会娶你。”
琳芳仿佛连呼吸也忘了,一双眼睛大而无神。
“被人这样从池子里抱出来,只要林大郎不要你,你就别想再嫁人。”
琳芳眼前闪过林正青的笑脸,康郡王的笑容是淡淡的安雅,风仪举止让人不敢逼视。林正青是极致的漂亮,纯粹,当他那幽黑的眼睛愈发明亮时,让她不敢挪开目光,就像一道墙死死地将她扣住,让她无处可逃,她只能后退,不停地后退,一直摔到湖里,睁大眼睛从水花里依旧看岸边的林正青微笑的表情。
听到她的呼救声,林正青不为多动,只是眼看着水花四溅,看着她渐渐地说不出话来。
直到引来了人,林正青才一跃而下。
她要嫁给林正青。
琳芳胸口似是被重重一锤,仰头倒了下去。
……
大太太董氏一路将琳婉拉扯到二老太太董氏眼前,“娘,您给三丫头一条活路吧!要过明路的婚事眼见就吹了,我们娘俩是没法做人了。二叔升官发财,将来再做了广平侯,他这个一母同胞的哥哥连个女儿也嫁不出去,同是陈家的子孙如何差别就这样大,我小心翼翼地为琳婉挑选,磨破嘴皮说尽了好话才让鸿胪寺卿刘太太做保山,二弟妹若是早就看好了这门亲事,我说什么也不敢和她抢,大家是同一个锅里吃饭的,有什么事非要遮遮掩掩,真要将人逼到绝路上才肯干休?我是和二叔一家抢过长房嗣子,从前我是不好说出口,我就是怕将来没有娘帮衬着,我们一家留在二房没有活路,这才生了去长房的心思,人人都说二弟妹是菩萨心肠,我也不敢反驳,可是在菩萨眼皮底下讨日子着实不容易,家里的下人个个念二弟妹的好,我为了缩减开销,少了下人的银子,下人一个个背地里说我黑心肠,哭也闹到二弟妹那里去,坏的我是全担着,好的半点也轮不到。”
大太太董氏说着抬眼看二老太太董氏,“娘,您是我的姑母,您心里还不是也看不上我这个媳妇。自家人都是如此,更遑论他人,您说的对,自从我嫁到陈家来,就没有给陈家添半点光,我从十几岁熬到三十六岁,大半时间在姑母身边,姑母也是眼瞧着我酸甜苦辣样样尝过,只有琳婉这一个女儿,是我的心头肉,偏是嫁人都一波三折。”
“我苦也就算了,我认了。琳婉将来也要跟我一样不成?”
二老太太董氏刚才已被琳芳的事气得发抖,看到大太太董氏声泪俱下的控诉,就算铁石心肠动容了,更何况三丫头琳婉确实无辜。
董妈妈见状忙上前劝大太太董氏,“太太,您别急,老太太心里有数,您总要让老太太缓缓,老太太的病还没好呢。”
经董妈妈这样提醒,琳婉也从惊诧中回过神帮着董妈妈安慰董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