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房老太太从郑家回来一直心情不佳,陈允远从衙门回来问安,长房老太太也不知道该和儿子说起哪一件。
母子两个坐着喝了杯茶,陈允远主动提起,“现在朝廷热议福建,下属来找我套消息,我也是焦头烂额。我是不赞成打仗,可是康郡王主战……”
长房老太太抬抬眼皮,果然……
长房老太太不动声色,“康郡王已经和你提过了?”
陈允远颌首,“皇上对亲政前水师大败之事耿耿于怀,本朝在边疆战事上比之前哪朝都要强硬,康郡王这样一说,儿子想了想也该是如此。”
康郡王从前做事遮遮掩掩,这次知晓两边政见不合倒是先知会好。
长房老太太不说话,陈允远也是一筹莫展,第一次和女婿政见不合,他可是一心不想福建打仗,年少时想要杀的倭寇片甲不留,可是在福建久了,只关切百姓生活劳苦,若是组建水师就需要庞大的军费,唯有增加赋税国家才能拿出这笔银子。
要打仗,周围居住的百姓就要搬迁,世世代代生活在海边的渔民就没了生计。
陈允远道:“朝廷里和儿子一样想法的官员不少,只要皇上提起组建福建水师,御史言官定会上折子。”
长房老太太细捻佛珠,半晌才道:“你知不知道老侯爷当年被夺爵就是和福建水师战败有关。”
陈允远惊讶地睁大眼睛,“这……儿子却没听说。”
事关陈家,以她和郑老夫人的关系才会知晓。
长房老太太将从郑老夫人嘴里听到的消息说了,陈允远异常惊讶,“这么说康郡王可能早就知晓?”
长房老太太靠在软垫上,让陈允远自己去想。
陈允远捋着胡子,“就算听说些消息也做不得准吧,否则也该和琳怡提起。”
长房老太太不动声色地看了眼陈允远,老三竟然这样信任女婿,要不是脾性太耿直也不会让六丫头担心。长房老太太端起茶来喝,儿孙自有儿孙福,之前她想老三的脾气哪里能在官场上立足,而今也被他糊里糊涂地闯到三品官,耿直的人也少了操心,不像聪明人时时刻刻都要费心思。
母子两个正说着话,陈临衡进屋向长房老太太和陈允远请安。
陈临衡最近经常去陈允远书房里寻书,儿子这样好学,陈允远这个做爹自是高兴的不得了,偷偷摸摸地让老妻打探之后,陈允远发现儿子爱好越来越广泛,兵法、古籍无一不看,再仔细查看一番,儿子文武双修的基础上更偏武。
陈临衡一头扎去了书房,小萧氏心疼地跟着去安排,没出屋门就嘱咐陈临衡,“看会儿书就歇着吧,书慢慢看不着急。”
陈允远想着儿子,“咱们家爵位回来了,将来衡哥承继,衡哥一心也想从武,儿子是文官将来恐是帮衬不上什么,还要靠郡王爷。”
现在爵位回来了就不得不多多考虑。
长房老太太躺在床上一晚上辗转反侧,白妈妈担心老太太没有出府,听到里面有声音就端灯进来,服侍老太太靠在床头。
白妈妈道:“老太太是担心六小姐?”
在郑家听得这个消息之后,心里就如同长了一根长长的刺,不碰它倒是不觉得什么,稍稍一动就疼入心底,却也不至于难以忍受。
长房老太太道:“我就觉得堂堂一个郡王爷费那么多心思娶我们六丫头,这里面有蹊跷,现在看来果然是,我是怕万一将来……不能好好待六丫头,”要说因利益结亲的也有不少,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就是担心。康郡王太聪明了,凡事利益为重,万一将来遇到更好利用的,会不会就舍弃六丫头。
白妈妈道:“上次老巩不是回来和老太太说,郡王爷和郡王妃夫妻和顺,想必是错不了,等明日郡王妃回来了,我再仔细问问老巩。”
第二天琳怡一回到陈家,白妈妈就将巩妈妈叫去说话。
趁着琳怡亲自指挥小丫鬟摆箸的功夫,白妈妈将康郡王被烫伤的事原原本本讲给长房老太太听,“老太太这次该放心了吧!”
“还有件好事,”白妈妈说起来就乐不可支,“之前康郡王身边的两个大丫鬟周家人给抬成了通房,定是想要看郡王妃的笑话。没想到现在一个被撵出了府,一个形同虚设……也不知道周大太太是不是太关心郡王府这边了,竟然让身边的丫鬟钻了空子爬到周大老爷床上,现在周大老爷那边闹着要抬做妾室,周大太太差点将房盖掀了,却也没能压住周大老爷,老巩打听到,周大老爷和周大太太似是动了手,周大太太这两日推说病了在屋里躲着不见人,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打了……这样一来短时间内再也不能去郡王府搅和了。”
这话让长房老太太嘴边有了些笑容,这就是害人终害己。
宴席摆好,琳怡吩咐下人将请来的女先生去了花厅,女先生会唱扬州清曲,大家听来都觉得有些意思。
琳怡道:“祖母、母亲听着好,爹爹生辰那日就将这班子请来。”
小萧氏抿嘴笑,“现在京里都喜欢听这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