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袤的草原上,数千骑正在快速奔袭着。
在付出重大代价后,嗢末人攻克了删丹岭。随后,大量骑卒如开闸洪水一般,沿着弱水水系向前突袭。
嗢末人很快落在了后面,因为他们的马掉膘得有点厉害。
骑兵追击战,并没有人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追击中的战马,不可能全吃草,得和粮食混着喂,最好全吃粮。草原缺水,还要沿着相对固定的路线行军,不然途中可能因为饮水匮乏而渴死。
另外,如果不是一人双马甚至三马,就需要走走停停,马比人容易累!
铁骑军一人双马,备用马匹上带了许多豆子和食水。食水自己吃,豆子用来喂马,因此还维持着一定的速度,并且慢慢追上了落在后面的回鹘骑兵。
铁骑军像切蛋糕一样,时不时冲杀上去,截住一股回鹘骑兵,将其与大部队分割开来。
他们的战马没有甲,但人有甲,配合也默契,无论是突骑都还是背嵬都,其实力都很强。不过总体而言,回鹘人更讨厌背嵬都,因为他们的骑射本领很强,死死地克制着己方。
杨悦如今就截住了一股回鹘骑兵,可能还有少量六谷吐蕃,大概四五百人的样子。
回鹘人不断打马,然后回身射箭。
手持藏矛的蕃部骑兵想拉近距离,但做不到,被人像放风筝一样傻傻地吊着。
草原广阔,一望无际,回鹘人的这种战法确实很恶心人。牢牢维持着最适宜他们作战的中距离,靠弓箭杀敌。
不过蕃部骑兵还有人帮忙。
新泉军都虞候范河带着将近四百骑卒,绕到了回鹘人前方,试图阻拦。
拓跋部、白家部的骑卒也两翼包抄,硬是凭借人数优势,稍稍遏制了一下到处乱窜的回鹘骑兵。
而一旦他们的活动空间被大幅度挤压,骑射战术的价值就大打折扣。
“杀!”双方很快短兵相接,范河手持马刀,与一名回鹘骑将战在一起。
闾马部的骑卒冲到外围,弃矛用箭,时不时射落一人。
近战搏杀装备吃亏,打不过别人,外围还不断被偷冷子放箭,回鹘骑兵越战越没有信心。在被击杀了数十人后,他们不管不顾,硬冲着逃了出去。
“换马!”新泉军士卒携带了不少从浩门谷、阳妃谷搜罗到的吐蕃战马,翻身上去之后,只一会就凭借马力优势追上了溃逃的回鹘骑兵,继续截住他们。
这样的追击战,已经持续两三天了。
朔方军除了在删丹岭被稍稍阻遏了一下,耽误了不少时间之外。其余时候,他们就一直在追击、追击、再追击。
每追上一股,就通过熟练的配合及精良的装备吃掉一股,然后继续追击。
积小胜为大胜,这就是数日来发生在甘凉道上的事情。
没有人仔细统计过,但回鹘人损失了千余骑应是有的,甚至有可能达到了一千五百骑。
其中最大的一股,就是刚才被杨悦截住的了。消灭干净之后,战绩又增加四百多。
不,或许不止,因为有数百六谷吐蕃骑兵突然奔了过来,弃械投降,希望回到凉州与家人团聚。
杨悦虽然嗜杀,但人家主动来降,也不好做什么,于是捏着鼻子收下了,不过要求他们先“戴罪立功”,跟随大部队追击回鹘。
整个甘州,大概有十多万人,耕牧皆有。其中回鹘占了一半左右,剩下的以汉人、吐蕃、吐谷浑、龙家为主,还有粟特、党项、鞑靼等小部族。
他们不可能全住在城内,而且多半住得很分散,此时不突袭,还等什么?
抢夺财货、丁口、牛羊是不可能了,那样就和当初的乌姆主一样,等着被追杀吧。
此战,以杀伤敌人为主,优先目标是回鹘各部丁壮。
没了丁壮,老弱妇孺还不是一盘菜?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
想到就做,杨悦不是个犹豫的性子,对吐蕃、回鹘、党项什么的也丝毫谈不上怜惜。一声招呼之下,加上新降之六谷吐蕃,一共四千余骑,如同狂风卷起,冲进了黄沙碧草之中。
乌姆主现在则很是无语。
俗话说断尾求生,一路上断了多少尾了?留下多少人用来迟滞唐军的追击速度了?但依然被慢慢追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