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还年轻,完全不理解父兄的相处模式,只以为这位被逐出家门的兄长仗着修为高看不起老父亲,看不起九重殿和他,于是成天故意找灵岳宫的碴。
小儿子找老儿子的麻烦,老殿主是睁只眼闭只眼,两不相帮。
同样地,老儿子教训小儿子,老殿主会直接闭上眼。更何况,老殿主目前有更看重的人。那位间歇性疯癫的继室是他的白月光,岂是便宜儿子比得上的?
总之,圣君亲自动的手,只要楚少主还能喘气,老殿主就不会责怪门人保护不力。
眨眼之间,九重殿的人走得干干净净,一个不落。一场无谓的风波,在圣君的干预之下得以消弥,复归平静。
“圣君这心偏得,真够没边儿的。”瞅着转过身来的圣君,小元昭眉目冷淡道,“我这苦主还未出声,圣君就替我作主把他放了。也罢,改日我亲自登门拜访便是。”
就不信了,他灵岳宫还能时刻守着九重殿不成?
“元君请息怒,”自家人好对付,对于外人,圣君一脸歉意道,“舍弟无状,还请元君看在本君护白狐百年的份上,高抬贵手,宽恕一二。”
挟恩求报,君子不为。
但为了亲爹,他不得不违心一次。
听他提起白狐,小元昭神色略顿,随后嘲讽一笑:
“没想到,圣君竟是如此爱护弟弟的好兄长。但在下听闻圣君一心向佛,可知在佛子眼里众生平等的典故?”
他弟弟的命是命,众生的命也是命。
今日救他弟弟,他日会有多少性命因他弟弟而殒亡?就譬如她,若非那是分身,她哪有机会找他弟弟复仇?
本来,饶楚煜一次已经让她很不情愿了。
眼下又是他主动挑衅,害她服了两颗丹药,哪有让他轻松退场的道理?
“本君自知不足,故一直无缘于佛界。”圣君一听便知她话里的意思,微笑道,“本君出手干预并非偏心舍弟,只是不愿生身之父与元君矛盾加剧而已……”
生身之恩,哪怕他死一百次亦无法偿还。就算他再不情愿,也得面对老殿主始终是他亲爹的事实。
楚煜造业,自有业障报应,他从不干预,除非当场撞见。
只是这回,楚煜惹了不该惹的人。一旦死在她手里,亲爹必定倾门之力进行报复。届时,自己要么眼睁睁看着亲爹死在她手上,要么代亲爹死在她手上。
他不怕死,但也不乐意死得这么随意。况且,眼下正值多事之秋,无谓的悲剧能阻止还是阻止吧。
“元君若难消心头之恨,本君在此,愿听凭处置。”他的生死荣辱,在父亲眼里无足轻重,掀不起风波,“只是眼下有些事仍未解决,望元君留本君一命。”
元昭:“……你倒是看得开。”轻易放过又不甘心,思量片刻,这才道,“也罢,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既然你要替亲弟还债,就委屈圣君做一回牛马了,蹲下吧。”
纵有不祥的预感,当真正听到时,圣君不免有些犹豫,“这……”
“怎么,不乐意?”小元昭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以为看穿本君的真身,觉得难为情?童子无性别,本君与真正的童子只差一碗孟婆汤而已。可见圣君非圣,心有杂念啊!”
既有杂念,意味着他有别样的想法,心地不纯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