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知道,是挺让人伤心的。擦擦,你看看你这眼泪流得都快淌成河了……”
抽出一张纸巾递了过去,张小满看了看年轻母亲,又看了看和黄晓晓一起在爱心志愿者协会客厅沙发上画画的小花儿,轻叹一声,温言细语道,“你们是乡下的穷亲戚嘛,人家是不会有什么好脸色的,网上那些段子都是讲穷亲戚找城里人借钱啊,找工作啊,找媳妇儿的,好像乡下人一进城找亲戚就是为了占便宜似的。”
“可我不是为了来占她便宜的,”年轻母亲接过纸巾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梗着脖子道,“我只是想问问知不知道我男人在哪儿而已……”
张小满走到饮水机旁,接了一杯温水放在年轻母亲面前,轻声问道,“她没回答你吗?”
“说了,可说来说去都是那三个字,不知道……”年轻母亲盯着水杯里自己的倒影悠悠道,“她怎么可能不知道,我男人走之前明明说了是来a市找她帮忙的……”
“兴许跟你一样,只是和你男人见了一面。”张小满抿了抿嘴唇道,“毕竟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要是往前数几百年,人家现在就是杨锦氏,一切都以夫家为优先。再加上夫家是个豪门,规矩肯定多,你男人来a市目的不单纯,想来多半是会碰一鼻子灰的。这么一来,人家现在对你没有好脸色也就说得通了。”
“即便如此,那总该知道个大概去向吧,”年轻母亲瘪着嘴道,“我男人在a市只有她这么一个亲戚,就是闲聊也该会聊几句日后打算,怎么就一问三不知呢。而且我男人当时跟我说了和她已经见过面,她也愿意帮忙,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又变卦了……亏我男人的妈和她死去的妈还是亲姐妹呢,一点人情味都没有,真是应了那句话,城里人半边人脸,半边狗脸。”
张小满摸了摸鼻子,轻咳一声,“也不尽然,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
年轻母亲这才想起张小满和黄晓晓也是自己所说的城里人,打了几下自己的嘴巴,尴尬地笑道,“对不起,我不太会说话,您和黄阿姨自然不是这样的人。说实在的,我刚才在来的路上犹豫了好久,心想连自己的亲戚都不愿搭理我,黄阿姨只和我聊了几句就当真愿意帮我吗,会不会仅仅是客套几句……没想到,你们真的愿意帮我……”
张小满呵呵一笑,指了指客厅正前方“爱心志愿者协会”几个大字,洒然道,“既是爱心志愿者,哪有见到苦难不伸手相助的。我们自己淋过雨,就想替别人撑把伞,举手之劳罢了……有一点我还是想多嘴问一句,你往后可有什么打算,”指了指一旁沉浸在画画当中的小花儿,“其他都没什么,孩子总要上学的吧。”
“上学的事倒是不着急,”年轻母亲端起水杯,吹了吹热气,呷了一口,叹息道,“穷人家的孩子其实上学和不上学也没什么两样,左右出来都是给别人打工,你看看现在那些大学生找工作不也是千难万难吗?说是什么赐波德的白领,工资还没我在乡下给别人打包装袋多呢。”
“那叫cbd……”张小满皱了皱眉,“不成啊,该上学还是要上学的,只有多读书,小花儿才能从村里走出去,一辈才能比一辈强,哪怕她出去了,最后再回到村里也完全不一样。不读书,她就只能在村里打口袋,读了书她才会有更多选择。而且,《义务教育法》明文规定了适龄的孩子必须接受九年义务教育,你不让小花儿去上学,那便是违法……对咯,小花儿今年几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