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向秦骁小哥哥表白
肖二十一带着一部分南厂侍卫跟着黄县丞他们去了刘炳坤的荒宅,他说那里的确大大小小有不少箱子,乍一看以为就是破烂需要扔掉的废品,但仔细翻看,里面全都是值钱的东西。如果要转移走这些财物,的确需要人力物力,不是一时半会能够运走的。
也幸好是这几日秋雨连绵,道路泥泞,让卢展宏没有准备好,也给了我一个时间差。
我约了老陈又去喝花酒,还特别叫了小顺子过来,也请他坐下来喝一杯,吃点东西,小顺子感动得一直在哭。“大人,我不知道怎么会是这样的?”
我笑了起来,“人是有多面性的,你看到的不过是卢展宏的一面而已。不过,也是这一面让我产生的怀疑。所以,我也不知道这是他的幸,还是不幸呢?”
当初,小顺子信誓旦旦说卢员外是个好人,只是为了躲避什么人而已。我才会想起当时看的河西县的那堆卷宗中一个卢姓的故事。当然,也是因为叔嫂通奸,太过于刺激。秦师爷也是挺八卦的,把现场的那段描述得极为绘声绘色,就连当时叔嫂穿的衣服,以及当时的表现都描写出来了。
我看到这段的时候,完全是当做话本子看的。并且,嫂子的表现有点令人意外。她不哭不闹,只是披着丈夫卢展宏的外衣坐在床上,而小叔子光着身子被按压在地上。后来,卢展宏抱起了自己的妻子走了。
任谁看到这段,都会说卢展宏真是个爷们儿,对自己的妻子这么好。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懂的第一个照顾的是自己的妻子,也是真爱了。
但若是再仔细想想,这并非是一个女人的正常反应,就算是她出身低微,遇到了这样的事情,也应该是哭泣,嚎叫,或者是冲上去挠人……性格烈一点的,应该是砸东西,之类的。反正话本子都是这样写的,而这女人只是坐在一旁,脚下还有一些凌乱的衣服以及吃剩下的瓜子皮。
我还真的反复把这一段看了看,心里想着河西县的瓜子炒货很是一般,这人居然还吃瓜子。
现在想起来,这还真是被算计了。哥哥嫂子共同设局,搞了他的双生子弟弟。哪里有什么通奸,捉奸在床?完全就是构陷他弟弟一个人。
他也知道,十年后弟弟出狱必然来报仇。所以,也未必是弟弟要害哥哥做局,而是他也早就想好了如何做出一个局中局,并且除掉自己讨厌的人,远走高飞。
其实,就算是杀了弟弟,也杀了十年的发妻。可那一双儿女是无辜的,何必呢?
人真是复杂。
我再次叹息了一声,饭还是要吃的,闲话也是可以再多说几句的。秦师爷和黄县丞交接完各样文书之后,也来和我们喝花酒。他与老陈也认识,所以就又闲聊起来。我们说起了这个隔壁邻居王望春化作了一滩血水,秦师爷也是一脸懵,说自己这么多年听都没听过这样的事情。
一时间,大家也没什么可说的。雅间外面的大堂有人开始了弹唱表演,这与以往不同的是个男声伶人。我支棱起耳朵听了听,这场词都不太一般。
“山河非山河,飘过云是我。山河本山河,踏过泥是我。在天光,在黯然,匆匆只是路过。碰到佛,碰到魔,碰到我……”
在这样的夜晚,忽然听到如此释然又决然的歌声,伶人的声线低沉而粗狂,令人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觉。我站起身,推门往外看,这伶人居然是秦骁。
他一身灰白的长衫,就坐在那里弹着琵琶,叮叮咚咚的。小顺子低声介绍道:“这是小满药铺的少东家,平日里喜欢唱唱歌,就经常是晚上来我们这里。我们老板与他是发小,也就由着他的性子,来就来,走就走,打赏的银子就当做是酒钱。”
秦骁居然还有这样的一面?我也有点惊讶。
我安安静静地听他唱完了一曲,在热闹的酒肆之中,他很是耀眼,没有注意到我这里。已经有热情的男男女女邀请他去喝一杯,还有直接给了打赏。酒肆的老板也是个年轻人,笑着拉他去喝酒。
我忽然发现,我真的认识秦骁么?
一时间,我想走过去,又不敢走过去。
又换了另外的伶人上来唱曲,我转身回了雅间。随便喝了一口热水,就继续和秦师爷已经老陈闲聊起天气和河曲县的地形地貌,也是有趣的。
过了两日,黄紫樱又来找我。她已经不哭了,并且去了刘炳坤的荒宅清理了一下那边的东西,都是破烂的废料,本应该早早运走的,但想着不如婚后再弄。现在刘炳坤在大牢里关押着,她说她相信刘炳坤,也更愿意以刘炳坤妻子的身份为他做事情,已经寻找他没有杀人的证据。
她这次来,也是想和我说说她的状况,以及因为破了卢员外的火烧案,她父亲很是忙碌,她也想为他分忧之类的。
我点了点头,“紫樱妹妹长大了。就像我师父说过的,长大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在你毫无准备的情况,你却发现整个世间都已经变了模样。”
“我相信刘炳坤。”黄紫樱说道。
“行吧,知道了。”我也是让南厂的人做过调查的,对刘炳坤的人品还是很确信的。但现在是,王望春就这么没了,实在是太过诡异了。我甚至让秦师爷回去再翻翻古早的卷宗,看看是否有什么发现。
“小七大人有任何要求,都可以找我,我什么都可以的。”黄紫樱还真是挺执着的,“我也可以伺候小七大人,斟茶倒水……”
“哦,这个就不要了。”我咧了咧嘴,“其实吧,你也可以再想想那几日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我记得你说过,你还在事发前去过他家,当时有没有什么异样呢?”
“挺正常的,和平时没什么区别。”黄紫樱特别快地回答。
我只好又启发她,“要不,你就给我讲讲那次去,你都做了什么,见了什么。或者吃喝了什么之类的,刘炳坤和他的家人伙计有什么与平时不一样的?”
真是操碎了心的我。
这时净敕进来说老陈来找我去喝酒,我点点头。“让他再等会,这还没到晚饭呢,着啥急。”老陈可能也是没朋友,或者说也没人敢和仵作当朋友。只有我特别喜欢听他说的那些故事,绘声绘色。有时我还会特别追问细节,比如死者的尸瘢颜色,钝器伤人后的伤口是什么样子。老陈觉得找到了知己,每天都想来找我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