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封地在徐州,已经是距离江南和江东地区最近的一块了,不过是一江之隔,为何江南的门阀如此厌恶南下的势力?”
“是,七叔祖说的俗语不差,但那异人不是种族之异,而是人心之异,这世上总会有极个别人养不熟,以自己的利益为最先,因此做些反叛之事,但这难道局限于胡人吗?”赵含章反问道。
赵含章挥挥手:“我理解你们的担心,他们与汉人生活习俗不同,文字不同,语言不同,因此你们会担心害怕,可我们人多于他们,焉知他们不担心害怕呢?”
“他们在国家政治上没有话语权,对晋没有归属感,长江北岸的人打得脑子都出来了,他们只是隔岸观望,没有亡国的感觉,就是因为他们未曾从心里认同过晋。”赵含章叹息一声,“此是一,二,虽只一江之隔,但生活习俗全然不同,双方难以认同对方,饭桌上,是吃米饭还是馒头?是用黄米熬粥,还是吃面片汤?”
赵含章道:“所以我们一直以来打仗平乱,是为了给江山冠上自己的姓,而不是为了让天下百姓不再受战乱之苦吗?”
赵含章颔首:“所以我们要安他们的心,消除他们的害怕。这世上的纷争,一半因利起,一半因恐惧而生。解决掉恐惧,再将他们种族的利与国家的利拧到一个方向,那问题便迎刃而解了。”
而现在,赵含章掌控的朝堂上,属于南方的官员一巴掌也数得过来。
“我为何对江南念念不忘?是因为五方之民共天下,四海之内皆兄弟,要想天下真正的安定,那就得统一,”赵含章道:“只有统一,国家和地方才能富足,百姓方能安居乐业。” “天下如此广阔,那就不可能只有我汉人,匈奴、羯族、氐族、鲜卑,还有南方的百越,只要纳于我治下,那便是我等的兄弟,”赵含章叹息道:“绝大多数人的心都是红色的,也是热的,只要国家平等的对待他们,庇护他们,他们自会将国家当父母一样爱护。”
这个时候,对未来的国制便悄悄有了讨论。
小皇帝这一年越发厌学了,他的压力很大,只有赵含章在的时候才表现得乖巧些,其余时候都是能摆烂就摆烂。
汲渊略一思索便道:“女郎想用他们为官,利诱他们读汉文,说汉话,考文试和武试?”
因汉比周短命,已经有人提出取消郡县制,恢复分封制,认为周能这么长寿便是得益于分封。
放眼在之前的朝堂上一找,能找出几个出身南方的官员?
本来寄希望于他的晋官纷纷失望,也茫然起来,而赵含章的人更倾向于把她推上去了。
但她看到过更久远的历史,她知道,王朝更迭是不可避免的,未来充满未知。
“不错,”赵含章颔首:“琅琊王南下之后举步维艰,听说他刚南下时,街上迎面碰见南方的世家家主,他们都扭过头去假装不见,连招呼都不打。”
汲渊和明预沉思片刻,欠身道:“是我等短视了。”
“北岸的人已经进入南岸生活,却想要改变他们的习俗,认为他们的风俗乃蛮夷,如此交往,自是矛盾重重。”赵含章摇了摇头道:“也幸得是王导,性情宽和又温柔,愿意居中调停,不然,琅琊王等一众人不必我们出手,他们在南方就活不下去。”
“王导对同是汉人的南人都如此,我们为何要去勉强语言文字都不一样的少数族群与我们完全一样呢?”赵含章道:“修其教不易其俗,齐其政不易其宜,这才是治理他们的大道。”
汲渊和明预对视一眼,知道要怎么对待匈奴、羯族等少数民族了,俩人起身,齐声应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