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孝城乱(三十三)【求月票】(2 / 2)

乌元:“这个……已经命人去收殓了。”

人是派出去了。

不过能不能执行到位他没关心。

褚曜道:“叛军用心险恶,还请郎君慎重对待此事,也是为了孝城城内数万百姓着想。”

乌元惊喜道:“先生知道叛军打算?”

褚曜:“猜得出三分。”

他没将话说得太满。

自然,也不会完全坦白自己的猜测。

乌元又不是五郎,糊弄几句就行。

褚曜打着这个心思,但献计也是真的献计,而且是针对叛军“只围不攻”的情况,做出的部署。大到驻军守城的兵力安排,小到城中水粮的分派与控制,还要安抚百姓情绪,及时控制趁机煽风点火的可疑之徒。

看似是信手拈来,但内容详尽细致,完全不像临时想的,反而像是早早就琢磨过的。

乌元的猜测也不无道理,其实褚曜以前是面对过类似情况——例如,褚国被灭国的时候。

“褚先生……可有破敌之策?”

乌元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褚曜道:“无!”

乌元:“……”

听得入迷的龚骋:“……”

顾池则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

褚曜不客气地道:“叛军兵强马壮,粮草充裕,孝城内什么情况,郎君更应该清楚。为今之计只能拖,拖到援兵抵达,方有一线生机!郎君的心思,在下并非不知。只是要破敌,先要人手。郎君帐下有几人可用?”

乌元语噎。

他私底下是有一批人。

只是这些人是他母族偷偷给他的底牌,也是日后回归北漠争权的筹码,不可能在这里打没了。即便他脑子进了水,愿意拿出来,几百号人够给叛军数万人马塞牙缝?

夜色已深。

乌元安排褚曜二人在客院住下。

领路的人不是丫鬟仆从而是顾池。

“在下有些事情想跟无晦聊一聊,无晦可欢迎?”顾池嘴上征询褚曜的意见,但行动上明摆着不想聊也得坐下来聊聊。

褚曜淡声道:“自然可以。”

客院地方比较偏僻,安静清幽。

共叔武准备合衣睡下,耳边隐约能听到隔壁褚曜和顾池打机锋,他也不想琢磨二人是不是话中有话。闭上眼睛试图入眠,却怎么也睡不下,脑中不断浮现龚府的一草一木。

更多的还是侄子龚骋。

龚骋性命无虞,他作为二叔自然欣喜,心里也想着找个机会说穿身份,再将龚骋带走。往后只要他还有一口气,断不会让人欺辱了侄子。若有机会,或许能重振龚氏门楣。

只是——

翻来覆去,辗转反侧。

恰巧瞧见庭中月色如水,内心的烦躁被安抚不少。他长叹一声,准备去庭院散散步散去内心的郁气。散步,散着散着绕到了一处空旷花园,耳尖听到兵器相击的动静。

循声找过去,一道熟悉身影映入眼帘。

他微微一怔。

没想到月下舞剑的人是他侄子。

龚骋也注意到他,但没有分出心神。

共叔武看了一会儿便知道侄子因为丹府被废,再加上流放路上的伤势,导致他的剑术退步了许多。若是以往,少年剑术比现在更加迅速凌厉,赏心悦目的同时还能夺人性命!

待他回过神的时候——

共叔武发现自己已经将少年的剑击落,龚骋长剑脱手,正傻愣愣地看着自己,内心那种熟悉感越发浓烈,某一个称呼几乎要脱口而出。此人会不会是他的二叔,龚文?

共叔武反应比他更快。

他道:“一时技痒,惊扰郎君了。”

龚骋弯腰捡起那柄长剑,低声道:“没有,义士剑术超绝,与义士交手,小子受益匪浅。”

这对叔侄还未相认,但气氛相当和谐。

共叔武心下迟疑,关心起龚骋这些时日过得如何。他见过顾池,祈善和褚曜两位先生对他的评价都不怎么正面。顾池绝对是个合格的文士谋者,但天底下哪个文士不黑心?

龚骋与他相处,也不知自己这位侄儿有什么好处能让人图谋,还有那位乌元……

说起乌元,他觉得这名字很耳熟。

但共叔武忽略了一件事,他自以为的关心落在旁人耳中却是打听。龚骋自然也如此,理性告诉他,他应该避开这个话题,再不济也该真假掺半,不能让共叔武打听自己底细。

可他的感情却占了上风。

面对这个让他心生亲近的男子,不知不觉放下了戒备,交代出了不少事情——除了自己是龚氏子弟,以及乌元的真实身份。

他只是说乌元是自己少时玩得好的友人,之后家道中落,也是受了乌元的接济和照顾才有了栖身之地。一提“友人”二字,共叔武蓦地想起来乌元是谁……那不是北漠质子?

共叔武在家的时候,不止一次听大哥抱怨说龚骋跟一个北漠的质子走得很近,劝了好几次也没权动。但共叔武觉得辛国国力正强,一个北漠质子再有小心思也害不到人。

龚骋作为世家子弟,还是深受辛国国主喜欢的小辈,北漠质子想通过跟他打好关系,改善自己在他国为质的处境,也是情有可原。万万没想到啊,几年过去,变化这般大!

共叔武又问了龚骋以后的打算。

龚骋道:“翁之兄弟在北漠有些生意,待孝城事情了结,小子打算去北漠看看,寻个谋生的手艺……日后,说不定还会回来。”

共叔武:“……”

共叔武:“!!!”

他险些以为自己产生幻听了。

云驰说他要去哪里?

倒不是共叔武为人迂腐,而是他跟北漠十乌打过交道,还是战场上刀光剑影、招招见血的交道,他能不清楚北漠那边的情况吗?

北漠跟辛国也是有死仇的!

他去了北漠,若是被人知道身份,少不得受排挤,严重一些甚至连小命都会丢了!

北漠那群人什么尿性,他能不知道?

共叔武纠结着要不要直接坦白身份得了,说什么也不能让云驰去北漠,自己作为二叔又不是养不起他!他开口道:“云驰小兄弟,你——”

咚的一声。

一块石头从院墙外丢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