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6:下刀子了【求月票】(1 / 2)

随侍闻言心惊。

他道:“家长的意思是答应了沈君?若是如此,吴公那边怕是不好交代……”

作为徐解的贴身随侍,又是左膀右臂,他知道的内情不少,也清楚自家家长跟吴贤之间,徐氏和吴氏之间,存在的微妙关系。

吴贤所在的吴氏,祖上几代煊赫,出过不少三公九卿级别的猛人,国家更迭也不影响吴氏的繁荣昌盛。到了吴贤这一代也不见衰落,某种程度来说还更进一步了。

而吴贤呢?

此子少时有侠名,仗义疏财,交友广泛,脾性疏阔,有礼贤下士的美名,在天海这一代同龄人中间常常扮演领军人的角色,曾凭一腔热血带一群少年好友去剿匪。

久而久之积攒足够多的威望,不少好友也愿意以吴贤马首是瞻,干一番大的!

而徐解出身天海徐氏。

徐氏最广为人知的长处是什么?

有钱、有钱、还是有钱!

堆金积玉,富埒诸侯。。

但论祖上建树、名望、根基,与吴氏根本不是一个量级,能拿得出手的族人后辈也不多,充其量只能说是“有巨财的乍富新贵”。徐解在吴贤帐下一贯出钱多出力多但吭声少,立场常年维持中立,多少也有这点短板的影响。与人为善,不主动结仇树敌。

随侍对这些非常清楚。

他担心家长这么做会被吴贤忌惮。

见随侍将担心写在了脸上,徐解哑然失笑,说道:“你想哪里去了?主公与沈君关系如何,还未可知呢。即便二人真的‘心不和’,在当下局面也得做到‘面和’……”

还是那句话,郑乔还没死呢。

主公吴贤过于出挑不是好事情。

沈君能在短时间内将河尹收拾成这样子,可见其能力,多一个盟友总比多一个敌人来得好。在外人,也就是郑乔看来,这俩人能互相牵制,远比一家独大来得令人安心。

主公和沈君大概率不会掰。

不仅不会,甚至可能来往密切。

在这个大前提之下,徐氏跟沈君有正常的商业生意往来,有什么问题吗?

而且——

徐解淡笑:“倘若能借此卡住沈君命脉,令其不知不觉中依赖天海,从而松懈自身发展,变相成为下属附庸。河尹成为天海与其他势力的缓冲地带,更能令主公放心。”

随侍听得目瞪口呆。

“当真可以?”

徐解薄凉嗤笑:“如何不能?”

商贾亦有杀人不见血的雷霆手段。

而这往往被世人忽略。

随侍见家长有自家的想法,当即也不再多言。作为徐解贴身护卫、左膀右臂,他职责就是保护徐解的性命,以及执行家长下达的命令。哪怕这个命令是让他自戕!

徐解道:“明日再会会顾望潮。”

依他的猜测,沈君应该不会很快下场。

徐解的推测很有道理,但他没料到的是沈棠不是普通人,自然也无法用普通人的思维去揣摩推测。第二日晌午过半,徐解才看到眼底泛着青色、一脸困倦的顾望潮。

徐解不解:“望潮可是碰上难事儿了?”

微微凑近还能嗅到些许怪味。

顾池神色一言难尽,看到徐解面上挂着真挚的担心,他哇凉哇凉的心才终于转暖,半晌不语,在徐解一番追问之下,他才沉重地叹了口气。徐解一看便知顾池终于要亮出狐狸尾巴了,便听顾池叹道:“还不是主公……”

“沈君怎得了?”

徐解非常配合地追问。

顾池向他抱怨自家主公内卷起来不是个人,大吐苦水:“沈君大晚上不知道从哪儿得来的灵感,非得弄什么土炕……晨间不是被祈元良知道了么?这厮不分青红皂白,赖吾清白,主公要玩泥巴,那是吾撺掇的???”

他简直比窦娥还要冤枉。

徐·懵逼·解:“……”

讲真,他都做好衡量利益的准备了。

结果就这?

就这?

顾池这几句话凑在一块儿怎么听怎么奇怪,连身侧的随侍也露出了一瞬的迷茫。

沈君……

玩泥巴???

徐解便问道:“土炕是何物?”

顾池道:“就是个卧具,在床榻之下烧火取暖……沈君昨日收到消息,有二十三名庶人冻毙于严寒,主公便萌生了这一想法。”

随侍忍不住替自家家长问出内心的震惊:“床榻下烧火,这是要将人火葬了?”

顾池:“……”

徐解故作呵斥:“失礼!”

随侍惊醒,行礼致歉。

顾池忙打圆场道:“不怪他,不怪他,是池没说清楚。主公所言土炕便是在屋中砌高台,于高台上铺席,通烟囱,建东厨灶台,人卧其上可取暖驱寒……”

这倒是一个不错的点子。

徐解顺着顾池描述,在脑中构建一个大致的土炕轮廓,似乎是不错。只是他有个问题,土炕取暖需要生火,生火需要干柴炭火。庶民既然有这些玩意儿,直接用火盆取暖不是更加方便?再者,木柴炭火也是一笔开支。

庶民可能没这个经济实力。

徐解这些问题,顾池也问过沈棠。

回答则是,木炭取火不安全。

室内不保持空气流通容易造成一氧化碳中毒,碳粉还可能搞出粉尘爆炸。

顾池现在也不知道一氧化碳是个什么毒,但听主公的意思,那玩意儿应该是藏在炭火之中,一旦在相对密封的环境燃烧挥发,积蓄到一定浓度就会令人中毒毙命?

其次,烧炕取暖未必要用柴火。

干草、秸秆、落叶甚至是畜粪皆可。

这跟某些权贵纨绔,一到冬天就安排年轻貌美的“暖美人”香肌暖手,用她们的胸怀取暖,或是安排几十数百女子脱衣围坐“取暖”,这种成本已经低廉到近乎于无了。

顾池脸上多了些笑意:“倘若土炕能建成,对北地庶民而言倒是一桩善事。”

徐解认真听,时不时点头。

又道:“且不说此法颇有新意,即便不能成,至少沈君对庶民耗费的心思是值得赞扬的,为何祈先生会斥其为‘玩泥巴’?”

玩泥巴和玩泥巴,能是一回事吗?

顾池:“……”

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