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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呕——”

沈棠闻讯赶来的时候,屠荣正抱着战马的马脖子呕吐,只是吐了半天只吐出些许酸水唾沫,一张憨直的小脸微微泛青,眼袋明显。林风站在他身边,拍着他背心吐槽。

“你就这点儿能耐?”

仅是几日不眠不休就一副虚脱模样?

屠荣喝了一口清水,勉强压下喉间上涌的恶心,忍着眉头委屈道:“师妹,什么叫‘我就这点儿能耐’?你师兄我不眠不休赶路将消息带去四宝,又不眠不休带你们回来。你们才熬了几天大夜?师兄这么多日就吃了几顿干粮,饿得人都要清瘦了。”

林风正想回应什么,余光瞥见主公身影从远处而来,瞬间便将屠荣丢到了脑后。

拱手道:“见过主公。”

“令德无需多礼,一路奔波可累了?”

瞧着亭亭玉立,气质干练的林风,沈棠再次萌生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感,拉着林风的手,仔细打量她的模样。因为文气滋养,林风的个头仅比自己矮了小半个头。

“不怎么累,倒是师兄有些吃不消。”

“显荣也辛苦了,先下去歇息。”沈棠打发屠荣去休息,等他休息好了再派活儿。

屠荣抱拳道:“唯。”

“令德,瑶禾,你们可知此行任务?”简单关心二人状态,沈棠直接开门见山。

沈稚和林风异口同声:“知道。”

只是前者的神情略有些为难,沈棠敏锐觉察:“有什么难处,瑶禾直说便是。”

沈稚抿紧唇:“主公,确有一难题。”

沈棠让屠荣带回去的几穗玉麦,林风的文士之道可用,但当沈稚想要更改玉麦“多籽”的特性,却发现不行。这意味着玉麦要么无花,要么它的花并不具备观赏性质。

换而言之,沈稚的文士之道【春色满园】无法奏效,她这次帮不上主公的忙。

沈稚和林风在路上配合过几次。

那时候,沈稚便知道自己此次无用。本想中途折返回去,因为此行没她的用武之地,抵达前线也是浪费时间,但自己是奉命而来,无法擅作主张。只得当面谢罪。

当沈稚沮丧说出真相,沈棠面上却不见失望责备,只余懊恼自责。她右手一下下拍着额头:“这事儿是我顾虑不周,太急了,没考虑玉麦与你文士之道无法相容——”

这事儿哪里怪得了沈稚?

分明是自己决策失误,忽略细节。

冒出这么大的岔子,直接打乱沈棠原有的计划——倘若沈稚文士之道能生效,她与林风配合,绝对能在玉麦播种最后期限赶出符合需求的玉麦。目前发现的玉麦跟沈棠记忆中的玉米相差甚远,记忆中的玉米,一穗便能结出五六百籽粒,多的甚至七八百。

如今的玉麦一穗只有五六十颗。

籽粒干瘪,坚硬,瘦小,产量低。

至于口味?

那就更加不用说,跟甜糯二字不搭嘎。

倘若一切顺着沈棠计划走,让林风和沈稚先搞出来高产多籽的玉麦,帮助燕州度过这道难坎。过了今年,再让她们慢慢折腾抗病、耐旱、抗低温之类的种子特性……

奈何人算不如天算。

第一步就迈不开!

没了沈稚相助,便只能靠林风一人进行玉麦耕种迭代,优中选优,整体效率无疑会迟缓很多。能不能在期限之内达成目标,也是一个未知之数。沈棠发愁地挠着脑袋。

要是有两个林风就好了……

这念头刚萌生,她福至心灵想到什么。

“来人,立刻将公义喊来!”

栾信的文士之道完全就是个bug!

如果让他复制林风的文士之道,两个人一起,效率不就能上去了?沈稚熟悉户曹选育工作,无疑是最佳的辅助人选。沈棠越想眼睛越亮,小脑袋瓜飞速地运转起来。

“等等,再将善孝也喊来!”

十万火急急急急急急——

被点名的二人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栾信听说林风和沈稚抵达,便猜到主公喊他过去作甚,但崔孝作为外人却是两眼一抹黑。事实上,当栾信知道崔孝也在列,甚是不解。崔孝的文士之道能帮得上忙?

“公义可知主公唤吾等所为何事?”

栾信道:“多半是为了玉麦。”

崔孝扇风的手一顿:“玉麦?”

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答案,很快揭晓。

“这些虚礼暂时免了,这次唤你们过来是为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沈棠盼二人盼得眼睛发直,他们一来,还未来得及向她行礼就被出声打断,同时推出一串玉麦。

时间紧迫,长话短说。

沈棠:“公义,你手上的事情暂时交给其他人处理。接下来专心用【齐民要术】,与令德一道培植优质玉麦粮种。这关乎到今年燕州秋收,百万庶民性命!”

她没有当众说出栾信的文士之道秘密,只告诉他用【齐民要术】,栾信心领神会。

唯有崔孝仍是懵逼。

他略微猜出几分,主公将他们聚在这里是为了所谓的玉麦,而玉麦要赶在期限之前种下,此物三四月就能收获,正好赶上秋收。若是产量惊人,便能顺利遏制饥荒。

哪怕他对眼前这穗古怪植株没什么信心,但以他对沈棠的了解,必然是有把握。而且饥荒蔓延会是什么烈狱景象,崔孝也懂。所以——这般要事,他能帮什么忙?

崔孝仔细扒拉自己的能力。

最后得出结论,他啥忙帮不上。

崔孝对农事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

孰料,主公总能给他大惊喜!

她抓着崔孝的手,仿佛抓住脆弱的希望,目光灼灼险些要将他烫伤:“主公?”

“善孝,按理说这件事儿呢,它要水到渠成,坦诚布公,你情我愿才行……”

崔孝笑容有些勉强。

“主公但说无妨。”

只是不要说这么让人误解的话。

沈棠便说了:“有一件事情,我要向善孝道歉,其实我知道你的文士之道。”

崔孝勃然变色,下意识想抽——回手,但他错估沈棠的手劲儿,竟是纹丝不动。

沈棠道:“善孝不要紧张,我也是之后才知道你的文士之道弊端,其实问题不大,真的不大。你出门逛一圈,问问其他人的文士之道,他们哪个不是夺魂刀、索命鬼?自打有了他们,阎王爷常驻我门口!我能活到现在全靠八字硬!所以,你不用慌!”

她真要被克死,人头也未必是崔孝的。

要不是这次是这次有麻烦,沈棠并不想戳穿这点,她有耐心等崔孝自己过来向她坦白。

崔孝:“……主公知道多少?”

沈棠主打一个真诚:“我全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