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啾揣着好奇凑近。</p>
布帛上面是画风熟悉的歪扭线条。</p>
她眯眼辨认半天，试图不靠讲解弄清楚内容，结果很遗憾：“主上，这画得何物？”</p>
沈棠指着布帛上方线条：“这是雷云。”</p>
又指着布帛中央的闪电线条：“雷电。”</p>
最后指着布帛下方的框框：“据我了解，贺述的文士之道能召请天雷，并且将天雷转化为稳定的武铠。我就有了想法，武铠能不能是另外形态？例如电池……就是储存雷电的东西，再将天雷从‘电池’引出来加以利用？”</p>
雷雨还能固氮呢，有利于农业。</p>
她绞尽脑汁想从贺述身上压榨回本价值。</p>
北啾拿起布帛瞧了半天，一时没有情绪头绪，不过主上这个提议并非无法实现。若是贺述那边能控制，事情会简单很多，要是贺述只能将雷电化成武铠、激发武卒战争潜力，框框“电池”就只能她再想办法。北啾只是疑惑，主上要这个东西做什么？</p>
沈棠思索着如何解释。</p>
举了最简单例子：“照明。”</p>
北啾道：“烛火也行。”</p>
“这种方便推广，普通人也用得起。”</p>
北啾更疑惑，只得小声提醒沈棠：“臣记得没错的话，令德家中似乎有售卖一种能照明的植物灯吧？也挺亮的，价格也算廉价，在凤雒和周边地区很受学子欢迎。”</p>
貌似这种植物灯还是林氏一大进项。</p>
只看书面流程，整体成本比植物灯贵。要是主上弄这个“电池”，似乎不太划算。若是投入战争使用，威力也不如其他啊。</p>
北啾觉得性价比不行。</p>
沈棠道：“照明只是微不足道的一项。”</p>
唉，没有电真的太不方便了。</p>
北啾闻言也不再多说。</p>
上面派下来任务是好事儿，将作监这么多人口嗷嗷待哺，项目大，预算多，做什么不要钱？只要资金到位，一切要求都不是事儿。北啾想也不想应了下来，还不待沈棠面露喜色，她小声旁敲侧击预算能有多少。</p>
沈棠笑弧一僵。</p>
“咳咳，这个回头让户部给你预算。”</p>
北啾点点头，转而说起将作监的员额，也就是编制。这些年随着墨者在将作监站稳脚跟，立下好几个大项目功劳，地位待遇也是水涨船高。名声打出去了，各地各支墨者听闻消息，纷纷来投靠。将作监的墨者规模经历好几次扩招，始终是僧多粥少。</p>
不少有才华的墨者只能挂个编外身份。</p>
不仅影响俸禄，也影响修炼。</p>
作为大匠，北啾自然想多要几个员额。</p>
这话落在沈棠耳中就俩字——</p>
打钱！</p>
她硬着头皮：“这个回头找吏部。”</p>
北啾满心欢喜退下，留下沈棠痛苦抱头。</p>
“钱啊，钱啊，什么时候才能不缺。”</p>
祈善抱着一堆新公文进来就听到她在哀嚎，到了嘴边的安慰也咽回肚子，并且残忍压上最后一根稻草。他拿出重建上南郡的预算，沈棠跳过一堆原材料和人工报价，直接看最后总金额，顿时眼前一黑，恨不得以头抢地。将贺述跟吴贤翻来覆去咒骂。</p>
“对了，还有吴贤。”</p>
高国打下来可以回一波血。</p>
吴贤帐下多世家，世家又是出了名的肥。</p>
“贫穷果然会将人逼上绝路。”</p>
她已经迫不及待要举起屠刀了。</p>
话虽如此，远水救不了近火。</p>
沈棠望着城内一片废墟，目光所及都是一串数字，每一笔都让她肉疼，要是能不花钱就盖房子、修道路，那该多好啊。她这么想了，还这么说了，惹来祈善一顿嘲讽。</p>
“不花钱？荀含章怎么对账？”</p>
沈棠指着废墟道：“言灵可解万愁。”</p>
“用言灵盖房修路？”</p>
“找一找，找书苑ｍ或许——”</p>
沈棠说到此处，猛地顿下来。</p>
祈善没听到接下来的动静，扭头看她，只见主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似乎在回忆什么。沈棠道：“我记得，是有这个言灵。”</p>
当年，她曾被这道言灵弄死机。</p>
那时候文气不足，如今过去多年，自己修为有了长进，国玺之中国运充沛，再不济还有这么多“移动充电宝”，未必不能一试！她也不图一口气造多少房子、修多少条路，只图能成功。没办法，谁叫她现在穷啊。</p>
能省一笔是一笔。</p>
“主上？”</p>
沈棠突然发出傻笑：“不若试试？”</p>
就算失败了，也没啥损失。</p>
祈善面露困惑，心中有几分不祥预感。</p>
“试什么？”</p>
正沉浸在久别重逢喜悦中的贺信打了个冷颤，莫名脊背发凉，还没弄清楚来源，一股香风飘入鼻尖。他垂首，见到肩上披了件粉紫氅衣，知道来人是谁：“大哥睡下了？”</p>
“睡下了，只是不太安稳。”</p>
贺信想到贺述鬓角明显的白发，叹气：“他上次文士之道发动献祭了寿元……”</p>
夫人被送来，贺信就没继续囚禁兄长。</p>
让贺述以文气化身形式出来透透风，也方便跟夫人交谈，了解这阵子家中琐事。</p>
夫人扬高声音：“寿元？”</p>
贺信正愁如何解释，又听夫人隐含嗔怒道：“罢了，非得这般不爱惜，我又能说什么？横竖他是文心文士活得久，寿元多消耗一些，指不定还能走在我这普通人前头。”</p>
贺信知道她心里有火，也不强行辩解。</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