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到这一幕，对任何人来说都是可惜的，但由于它的特性，决定了只有极少数人可以直视它的身躯。

这是前所未有的躯体。

很难用已知的任何生物去定义它，但它所具备的生物特征又真切地属于生物。

衍泉巨兽本体是什么？就连基地都分析不出，漫长的岁月以及从未断绝的侵蚀，让它以及面目全非。

此时直面衍泉巨兽的两人，体会最为深刻。如果说触吞领主和那些繁衍的怪鱼，还有一些生物特征可以分辨，那么这东西则是糅杂了神圣与邪恶的复杂体。

如果硬要用语言去描述，恐怕所有人第一印象就是它的巨口，不是人类的嘴巴，像是捕蝇草，像是水蛭的口器，可是却有小广场那么大，不停地蠕动似乎在渴求。

如果只有这一张大嘴还好。

可是它的全身上下布满了类似的口器，体积不大，但是密密麻麻重叠排列，比之前怪鱼身上的孔洞更令人作呕。它们深不见底，黑洞洞地“看”着岸边。

它确实巨大，恐怕这个高度已经破千，冰墙以及不足以挡住它的躯体，迫使所有人都要转过身去，音璃再度发力扩大净化的范围。

当然，无法忽略的是它的触手，和它比起来，什么触吞领主，什么新生命，都是小的鱿鱼丝罢了。它们此时正在激烈地摆动，想来是莫伊的那一枪让它疼到跳脚，如果它有脚的话。那紫红色又翻着墨绿的厚实表皮，不断冲击着视神经。

它的主体部分长着垃圾堆里的塑料袋似的鳞片，参差不齐，与其说像是保护作用，不如说是用来扎死别的东西比较合适，每一根都像是岩石凝聚而成的刺。鳞片之下，是墨绿色的肉块和骨架，它的身体皮肉骨的内外关系似乎已经错乱，有的地方是肉在最外面，有的则是骨头包裹着皮肉。

还未完全浮出水面，衍泉巨兽就朝着岸边爬来，他的速度的确不快，但狂暴的触手疯狂拖拽着身体前行，也慢不到哪里去。

“这恐怕已经是一种概念了吧。”饶是露米诺斯，现在表情也很严肃，一股压迫感扑面而来，“类似于巨大化的概念赋予，它的身体已经是一种概念了。”

“嗯，这鬼东西已经超出了自然法则认知，这么大的体积还有能量供给，我从来没见过类似的生物。”音璃说完还可以自我安慰，“越大就越笨重，我们还有优势。”

这话她自己都不信！也许衍泉巨兽真的笨重，但是它根本不需要灵活，直接碾压过去就好了。好比一条马路上停满了灵活的自行车赛车款式，但对面一辆坦克堵死了路面并且正在往前开，甚至保持着火力倾泻，你再灵活有个什么用？

“它的身体有点奇怪……”渊夜的分析已经完成，解开了衍泉巨兽的奥秘，“好消息是，它体内的能量反应只有两块石头，分别位于头部和底部，和你们数量是相当的，甚至质量未必比你们强。”

“坏消息呢？”音璃不想听报喜，他们现在已经完全是劣势了。衍泉巨兽最可怕的地方有三点，污染（包括繁衍），体积力量，再生。可以说如果没有音璃和露米诺斯，这个时候它已经上岸，恐怕耳戈已经灭绝消失了，同时所有的生物都将化作它的子体或是衍生体。

但是很明显两人撑不住了，露米诺斯剑法在怎么高超，你能把它刺死吗？音璃的玩偶确实比一般人体要强，但你强的过这东西吗！说句不好听的两个人再怎么折腾，到最后都不够衍泉巨兽塞牙缝的。

当然，再撑一会儿还是可以的，起码露米诺斯的力量耗尽之前，可以不停地劈开它。

“还有一个好消息，就是它的再生能力被抑制住了！”渊夜惊愕地发现，它被戳穿的那个大洞还在，丝毫没有愈合的趋势，“莫伊的那一枪不仅伤到了它，似乎破坏了它的能力运作方式。”

“这就是说我们可以打死它了！？”

“不，还不行。”渊夜从惊讶中回过神来，解释道：“衍泉巨兽的恢复不止有生长，还有操控血肉的能力，这个应该不属于它自身，还可以使用。”

根据渊夜的分析，衍泉巨兽的再生，是因为它本身有着吞噬的力量，可以修补自身。但是两块星座石中有一块，和血肉生命有关系。即便破坏了它的再生能力，星座石也依旧保护着他的身体。

“这算个什么好消息！”音璃高兴到一半被泼了一盆凉水，这二者有什么区别吗？

但露米诺斯却若有所思，望向了身后的冰墙。

“算，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可能会更麻烦。”渊夜加快了语速，“现在需要将它的血肉控制住，失去本身的属性，不能再重组或分散。你们需要尽快，再过……”

他不往下说了，没有意义，“所有人都等一下，我要切断通话。”

接着，所有人的通讯器便都没有了信号。准确来说，除了一个人以外，都没了信号。此时再过三分钟，将连空气都会变成衍泉巨兽的污染媒介，但说出来这二人也没有办法。衍泉巨兽的能量积攒的太多，不是二人可以抗拒的，除非他们也可以无限能量，那杀掉衍泉巨兽就不再是难事。

“喂！什么情况！？喂？”音璃心态有些炸裂，自己马上就要被压死了，指挥的人居然切断了信号！？

渊夜来不及解释，因为他也赶时间。

“嘀！——”凯森的通讯器忽然连接到基地，单线信号仅限于两人交谈，并且这次通话没有记载，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这是我们的单独通话，没有人监听。”渊夜说。

这倒是让凯森一愣，“嗯？”他左右看了看，自己站的比较靠后，所有人都没注意到自己。

“你需要封锁住它的血肉，用你的规律修改。”渊夜的语气一如既往地平淡，“我准备好了后续工作，你不用担心。”

仿佛在耳朵边打了个炸雷，凯森脑子嗡地一下就空白了，下意识就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他低着头，瞳孔涣散地看着地面，表情来回变换着。

“来不及解释了，我们只有三分钟。”渊夜语速越来越快，“只要将它的血肉模式破坏，杀掉他只需要露米诺斯一剑就够……”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庶民……”凯森不敢大声说话，但是语气中充满了杀气，“想都别想！”

“……”出乎意料的，渊夜沉默了。

是的，他不想在说下去了。

凯森不知道，所有人都不知道，操控台的后面，渊夜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一向冷漠平淡的他，现在恶心到想吐。

“咣当！”他身子一软只觉得头晕目眩，从椅子上跌坐在地，幸好没人看到他的丑态。

一定还有别的办法……先让他们转移……先撤退，一定有的……

他摸爬着站起来，强行逼着自己集中视觉焦点，扶住耳边的耳麦，“全员撤退！先撤退……喂！？喂！”

信号被打断了。

空荡的单人指挥室只有仪器的声音，和渊夜粗重的呼吸声，下一秒他惊恐地冲出屋子直奔部长的房间而去。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

“但是，只有你可以救他们了，算我代表温提斯求你，可以吗？”部长带着一种恳求的语气，几乎是诚恳地向凯森问道：“你将会是留名的英雄，我们准备好了武器，一定可以抹除痕迹不会导致失控。既然它无法解除，迟早都会有这么一天，你作为贵族，是想要它有一个什么结果？”

凯森沉默了，部长告诉他，只有三分钟空气就会变成污染，而现在能够杀掉衍泉巨兽的只有他。如果他不出手，所有人还可以逃离这里再做打算，那么耳戈必将迎来毁灭。到时候衍泉巨兽会变成什么东西，谁也不知道。

但如果他出手……

“来不及了！你真的不出手吗！？凯森！”部长焦急地打断了他的思绪。

“呜哞！——”穿透力极强的叫声再次想起，衍泉巨兽已经靠近了海岸。

“啊啊啊啊渊夜到底在干什么！”音璃紧张地弓起了身子，净化能力开到了最大，“喂！待会儿它来了你先躲我身后，我的玩偶应该可以再抵挡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