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文默并不确定眼前之人,便是他的三哥陶文达,只是今晚之事原有蹊跷,一来眼前这人来得悄无声息,按说山腰处他三哥、五弟不会毫无察觉,竟让这‘煞星’直冲而来。
二来这人功力之强,远远高于自己,十招之内本可将自己置于死地,却为何时时相让?
待被对方抓着,却并未进一步发招的瞬间,瞧见这人双眸竟与自己的三哥异常相似,陶文默顿然便想到了,刚刚获得父亲几十年功力加持的陶文达,只仍自疑惑:“莫非这‘煞星’模样的人只不过是三哥假扮,特意前来试探自己一番?”
陶文达一怔之下,只道身份已被认了出来,也不多说,忙卸去对方长剑,同时抓着对方头脸的手催掌发力。
他倒也不在乎是不是被认了出来,只是不想在此多做纠缠,先前有意相让,多少确是看在多年兄弟的份上,没曾想这一下竟将陶文默震出老远。
陶文默只哼了哼,登时七窍流血,躺在地上不知死活。
两兄弟相斗只片刻间的功夫,与陶文默一同值守的两位门人,从未亲眼见过‘煞星’是何等样人,不知是被吓得呆了,还是没反应过来,竟拔不开腿开溜或下山通知援手。
陶文达杀戒已开,哪顾得上什么同门之谊?身形一闪,一手扼住一人咽喉往前一带,十指发力硬生生将两人脖子掐断,随手仍在了地上。
山顶小屋中,陶华元正自坐在床上闭目养神,并未睡下。
陶文达飘身进屋,见对方满面红光,浑无衰老之相,心里想的是:“你害死了我父母,却躲在这练起了‘不老神功’,还妄想长生不老,永世逍遥?”
他怒意顿生,却一言不发,上前便扼住了陶华元的脖子。
陶华元睁开眼来,朦胧中瞧见原来是‘煞星’之人,虽不惊惧,却不无讶异,怎料到敌人说来便来?瞪着双眼并不挣扎。
陶文达稍有犹豫,想着就这般轻而易举地,捏死了这个害死自己父母的大仇人,岂非太便宜了他?手指松开将他推倒,一剑斩去了他双腿,意犹未足,又待挥剑斩他双臂。
陶华元自知难以活命,但想自己已将多年功力传给了陶文达,并寄予厚望,盼他与两兄弟终能抵挡‘煞星’,这时看来,莫非他三人皆已遭大难?
他想到自己一番筹划,仍免不了败在‘煞星’手下,几位儿子也终究难以幸免,一时间心中委实百感交集,忍痛哀叹了一句:“文达……难道……难道你们都已经……是我害了你们啊!”
陶文达本待废去他双手双足后,再当面痛斥他害死自己父母之罪,并揭晓一切,让他死个明白,突然间听他叫了一声自己的名字,不由愣了一愣:“他临死仍不知何以会有今日,还在顾念于我,只道我已身遭不测……”
霎时间心潮起伏,便是这么一顿,举在半空的剑始终没有斩落。
他虽有心复仇,但想这几十年来,眼前之人一直待自己视如己出,若非对方收养,并悉心教导、授以武艺,自己只怕早已饿死荒野,化为白骨,安能活到今日,复仇之事又何从谈起?
陶华元见他忽然顿住,似在出神,不知何故,心中不免疑惑,便问道:“你……你是何人,到底是谁派你来的?”
陶文达也不答话,再次挥剑欲斩他双臂,转念一想:“反正他尚不知我真实身份,若真能练成‘不老神功’,将来怎会不传于我?现在杀他自是易如反掌,可又何必急于一时?他如今已是半残之躯,将来不管怎样,以我这等举世无双之功力,随时取他性命又有何难……”
想到留着眼前这仇人一命,或许还有些用处,他剑尖凝在对方胸前半寸,也不再递进,随后默默转身纵跃而去。
陶华元一阵莫名,望着齐被斩断的双腿,仍血流如柱,忙用被褥裹住,回想刚才那‘煞星’倏忽而来,二话不说便斩去了自己双腿,干净利落,后来却犹犹豫豫、踟躇不决,也不知他为何会留自己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