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男女之间讲再多的话儿，终究还是得拐到那档子事儿上头，你到底做了什么事，倒是说呀。”</p>
眼见着两人不知道还要待在那里多久，话头是不会接着往下讲了。</p>
尹秀怕自己等下看的上火，干脆收回了血蝶。</p>
然而一方面怕长针眼，一方面尹秀又难免有些羡慕，“妈的，要是小玉有这个女的这样主动，懂事就好了，难道小玉她楚楚可怜求我了，我会拒绝她不成？不可能的啊！”</p>
啊嗤！！</p>
马小玉用袖子遮住口鼻，终于还是打了好大一个喷嚏，好似雷鸣。</p>
这实在与她这种美女的气质和形象不符，不由叫她感到尴尬。</p>
然而坐在她旁边的都是妇女和小孩，并无人察觉到这声喷嚏破坏了某种协调，均匀的美，她们只是关切她。</p>
“这位姑娘，你该不会是着凉了吧？山上天气冷，你可要多穿点，特别是短裙啊，我知道女孩子爱漂亮，然而还是得注意保暖的。”</p>
“没什么事。”</p>
马小玉擦了擦鼻子，“大概是有人在背后念我吧。”</p>
这时一个小女孩拉了拉她的衣角，“姐姐这样的好人，哪个坏蛋在念你？”</p>
“你又知道我是好人了？”</p>
马小玉眨眨眼睛。</p>
“因为你长得好看。”</p>
小女孩有些不好意思，“我爹说过的，长得好看的女人，心眼都不坏的。</p>
姐姐又是我见过最好看，最好看的女人，所以应该是世上最好，最好的人了。”</p>
她张大着双手，试图比出一种很夸张的幅度，以证明自己的评价之高。</p>
马小玉原本是打着刺探的心思来跟这些妇孺交谈的，这时候不由被她逗笑，从口袋里掏出糖果来。</p>
“来，为了你叫我开心这件事，我请你吃糖。”</p>
其他孩子立即眼睛里发出光亮，直勾勾盯着这边，好像被定了魂。</p>
“来吧。”</p>
马小玉又从另一个口袋里掏出糖果，“想吃糖果的话都过来，我这里还有。”</p>
于是小孩子们蜂拥而上，将马小玉包围。</p>
“姐姐，这糖真好吃，我从未吃过这么好的糖果儿。”其中一个小孩说道。</p>
并不是为了讨谁开心，小孩子说喜欢便是喜欢，不喜欢即便不开口，也能从脸上看出来。</p>
“这糖果啊。”</p>
马小玉拈起一颗，看着那花花绿绿的包装纸，笑容越发灿烂。</p>
“这是一位哥哥怕姐姐晕船，特意买的，每到一处港口，停下船的时候他便去买一包回来，有的时候遇上货船，他也跳过去跟人家买上一袋。</p>
每个地方的糖果口味，包装都不一样，我也吃不了那么多，总剩下一些，久而久之便混在一起了。</p>
我跟他说还未吃完，而且我已不晕船了，他也不管，仍旧有机会便买一包给我。”</p>
“那哥哥，一定也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人。”</p>
小孩不知道是羡慕还是感叹，只是这样说道。</p>
“没那样的夸张，他又不是好到三界六道之外也有人觉出他的好了。”</p>
马小玉嘴上这样说着，眼里却是含着笑。</p>
“好了。”</p>
她起身，将裙子边上的一点点灰尘拍走。</p>
“我得再去别处走走了。”</p>
马小玉要走，然而孩子们舍不得她。</p>
“不要走，在这里陪我们玩。”</p>
“可我已经没糖果了。”</p>
马小玉转了一圈。</p>
“不要糖果。”</p>
红扑扑的小脸摇得像拨浪鼓。</p>
马小玉无奈道：“然而我确实还有别的地方要去，要不明天，明天我们再一起玩好吗？”</p>
立马有一堆抗议声，此起彼伏。</p>
然而妇人们的呵斥比什么都有用，很快躁动的小孩子便安静下来。</p>
这时候马小玉注意到，有一个小孩从头到尾都坐在角落，没有出声，面无表情。</p>
“抱歉，你刚才没拿到糖果吗？我明天带给你好吗？”</p>
“我才不要。”</p>
那个小孩子白了她一眼，鼓着脸颊道：“我不会要妖女的东西。”</p>
“妖女？”</p>
马小玉只觉得好气又好笑，“你为什么觉得我是妖女？”</p>
“这是我妈说的。”</p>
那小孩认真道：“我妈说，长得漂亮，既化妆，喷香水，裙子还短的女人，都是妖女。</p>
她们是天底下最坏最坏，最爱骗人的人。”</p>
“是吗？”</p>
马小玉眨眨眼睛，“那你跟我说话，就不怕我骗了你？”</p>
小孩对上她的眼睛，脸上立即浮起红晕，“我不怕，因为我并不像他们一样馋嘴，你不要小看我才好。”</p>
“姑娘。”</p>
立即有妇人出来解围，“你不要听这小孩乱讲，他没人管教的，一向爱乱讲话，特别是讲谎话，这是整条村子都知道的。”</p>
“谁说我讲谎话了？我说的都是真的。”</p>
小孩子站了起来，很是激动。</p>
马小玉笑笑，只把这当做小孩子顽皮，将头转向屋外，这时候天色已不早了，她还得加紧进度。</p>
“我没有说谎。”</p>
那小孩十分认真，“我真的看到了，你们都不信！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是真的，我真的见到了……”</p>
马小玉转过头来，一屋子人都陷入沉默之中。</p>
短暂停顿之后，先是那倔强的小孩笑了，然后是满屋子的妇孺都笑了起来，声音吵得好像一千只乌鸦在叫。</p>
妇女们又开始扯家常，小孩子也在满屋子乱跑，刚才不和谐的争执不见了，好像从未发生过。</p>
马小玉揉了揉眼睛，往外边走出去。</p>
刚才或许是什么错觉也说不定，她回头的一瞬间，好像看见屋子里的每个人的脸色都骤然变化，变得苍白，麻木。</p>
然而等她转过头去时，一切都恢复正常。</p>
马小玉摸了摸脸，刚才应该只是她的错觉而已。</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