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跟踪</p>

“砰”――人头跌落，血雾升腾。</p>

“小道，小道！”</p>

“砰”――大枪落幕，豪情晚照。</p>

尖叫声、恸哭声、呻吟声……有人在上吊，背对着门口，把自己挂在房梁上，风一吹，再转过身时，已是满脸狞笑。</p>

老崔，这能怪我吗？真不怪我吗？</p>

小道，救我呀！兄弟，再闹下去，连你也得走。快跟我走，你爹让我来的！小道，快给七叔拜年啊！</p>

儿子，走山路的时候，别回头看！</p>

“小道，小道！”</p>

“嗯？”</p>

江小道终于清醒了过来，睡眼惺忪，脑袋有点儿发懵。</p>

不过，叫醒他的，却不是胡小妍的呼声，而是老爹的那句忠告。</p>

“醒了？”胡小妍关切地问。</p>

“唔。”</p>

江小道迷迷糊糊地坐起来，身上的衣服潮乎乎的，黏在身上，有点儿凉，想要揉揉眼睛，才发现自己一直死死地攥着媳妇儿的手。</p>

“给我倒点水呗！”他清了清嗓子。</p>

“哦。”胡小妍抽出手，龇牙咧嘴地甩了甩，一边转身去够炕桌上的水壶，一边问，“你梦见啥了，吓成这样？”</p>

谁吓着了？</p>

江小道不愿当着媳妇儿的面矫情，便顺嘴玩笑道：“我梦见长腿跑了，嗷嗷跑，我咋追都追不上。”</p>

当着瘸子的面说短话，属实缺了大德。</p>

果然，胡小妍一听，便立马拉下脸，掷下手中的水壶，把被一掀，给自己裹上，冷声说：“你自己倒水去吧！”</p>

江小道也立时知道自己说错了话。</p>

他当然没有恶意，无奈这张嘴天生就带啷当，接茬抬杠埋汰人，顺嘴胡咧咧，就是没个把门儿的，于是便连声道歉。</p>

“别别别，媳妇儿，我错了！你知道我天生嘴贱，别跟我一般见识。”</p>

胡小妍不听，蒙头倒在炕上，哭了。</p>

“你要是嫌弃我，你就直说，用不着拿这些话来寒碜我！我又没求你娶我，不想要了，你就痛快吱一声，我出去要饭，也一样能活！”</p>

江小道伸手拍她：“这话说的，一样都是人，谁嫌弃谁呀！”</p>

“别扒拉我！”</p>

跟往常一样，哄了小半天儿，胡小妍说到底还是那句老话――小道，你是真稀罕我，还是可怜我？</p>

又来了！</p>

江小道直嘬牙花子。</p>

他整不明白，是不是天底下的娘们儿都这样？</p>

他自认算个爷们儿，吐口唾沫就是一个钉，说到做到。说娶你，便就娶你了；说对你好，便也对你好了；从不曾有半个悔字。</p>

稀不稀罕的，有那么重要吗？</p>

好说歹说，总算是把胡小妍哄好了，江小道旋即翻身下炕，简单扒拉了一碗粥，便走出院子，照例去早市口的那间茶楼里坐上半个时辰。</p>

走在路上时，他才不禁回想，这七年时间里，自己几乎从未梦见过长风镖局的事儿，可能偶有三两次，也都是浮光掠影，人一醒，就全都忘了，从来没像今天这般清晰、真切。</p>

真是怪事！</p>

……</p>

……</p>

三味茶馆最近新来个说书先生。</p>

这先生是说野书的出身，文词儿拽不出几个，有书无评，听他那张嘴，端的叫一个痛快。</p>

惊堂木一拍，话说隋唐瓦岗寨！</p>

“且说单雄信猛一抬头，正见那小白脸瑟瑟地走过来，当即便怒发冲冠，血灌瞳仁，恨不能挣碎那一身枷锁，破口大骂：‘罗成！我操你妈！’”</p>

“好！”</p>

茶馆里的听众齐声喝彩，一个个专心致志，咬牙切齿。</p>

末角里，江小道颇受老爹的影响，也听得怔怔出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