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p>
行至半路，忽地被一个小年轻抬手挡住去路。</p>
“走走走，闪开，别挡道！”</p>
“奶奶，楼下可热闹了，少爷让你下去呢！”</p>
唱的是什么？</p>
验能耐的折子戏――《挑滑车》。</p>
江连横也不愿多解释，陪着应承了几杯，便又急不可耐地坐下，转头问：“苏兄，你接着说，我听你刚才那意思，咱们这私家银行，八成是开不起来了？”</p>
小花抿抿嘴，小心翼翼地说：“嫂子，楼下这么多人来给咱道喜，你这当家大奶奶，要是不露个面，是不是……不太好啊！老爷也没面子啊！”</p>
“废什么话！你嫂子就好他家那一口，知道不？可惜他家厨子不接外头的活儿。”</p>
小花不理他，侧身走到正对着戏台的圆桌旁边。</p>
“啧！不是，她咋的，还他妈生气呢？差不多就得了，还给脸不要脸了是吧？”江连横转过身，忽地愣了一下，“诶？小花，你穿这一身干啥？”</p>
“道理我是明白了。”江连横疑惑地问，“可这跟开银行有啥关系？你们苏家是开钱庄的，不是常玩儿这一套么？想换现洋，不给不就完了？”</p>
胡小妍俯瞰院子里的宾客、仆从和唱堂会的戏班，不由得微微皱起眉头。</p>
江连横鼻孔出气，咬着后槽牙，低声咒骂道：“她他妈的就是跟我作对，是不？”</p>
小花红着脸，小声说：“奶奶让我下来，呃――替她陪你坐会儿。”</p>
张正东一一记下，末了，又问：“道哥，送过去以后，还有什么吩咐？用带个话啥的不？”</p>
“哦，那要什么菜？”</p>
“你快走两步行不行啊？”江连横催促道。</p>
“替我在你道哥旁边坐着。”</p>
苏文棋无奈应承。</p>
江连横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咬牙道：“嗯……那我还是先退出来看看吧。”</p>
宅院东侧，简易的戏台上，独留武生一人，正在甩膀子、卖力气。</p>
坐在旁边的苏文棋见状，不由得笑道：“连横，又吵吵啦？”</p>
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p>
“要破纪录了啊！”</p>
江连横听罢，不由得想起周云甫当年的忠告。</p>
小花的模样相貌虽然不如胡小妍，但贵在年轻，芳龄十八，含苞待放的年纪，往那一戳也绝不丢人现眼，只不过毕竟心虚，举手投足间难免放不开，有点小家子气。</p>
书房里又重新静了下来，胡小妍又冲窗外看了两眼，随后收起目光，看向桌案上的一沓报纸。</p>
“再看看吧！”苏文棋沉吟一声，回道，“要是你现在想退股，我也理解。”</p>
“老爷，奶奶说，她不下来了。”小花俯下身子，轻声说道。</p>
苏文棋无奈地摇了摇头：“钱庄可以这么搞，但要是开银行，就不能随意拒绝兑换了。”</p>
一连串儿的叫好声响起。</p>
苏文棋看了看他，忽然一怔，却问：“连横，最近――生意不顺？”</p>
“不去。”胡小妍固执地回道，“说了别叫我奶奶，太显老了，叫嫂子。”</p>
“啊，来了来了。”东风来到近前，“道哥，什么吩咐？”</p>
“那这么看来，还是钱庄好啊！”</p>
中间一个字，胡小妍不认得。</p>
她翻开报纸，又看到了另一条新闻――东三省官银号准备金不足，奉票无法兑银，行将倒闭。</p>
一个梳着大背头的背影，坐在主位上，心思全然不在戏台上，只顾跟身边的苏文棋说话。</p>
“！连横，我本来已经拉拢了不少愿意入股的财主，说好了今年开张，可没想到事情有变，鬼子现在四处散播谣言，制造恐慌，挤兑奉票，不少人因为这事儿，都已经撤股了。”</p>
“诶？连横，上哪去啊？”苏文棋忙问。</p>
石板路笔直通向大宅，沿路仰头看去，却是白砖垒砌，高门高窗，雕纹梁柱，缓步阳台。</p>
却不想，撂下酒盅，江连横便又突然站起身。</p>
“西风，看着没？”小白胖啧啧说道，“我就说，最近能躲远点儿，就躲远点儿，千万别被夹在道哥和大嫂当间，谁碰见谁倒霉，我跟东哥说，他还不信！”</p>
江连横毫不犹豫地报起了菜名：“爆炒猪肚，青椒土豆丝，肉末茄子，红烧鲫鱼。”</p>
江连横又是一声咒骂，旋即回到宴席之中。</p>
宅邸迎着三分春光，自是分外夺目。</p>
胡小妍一声令下，吓得小花赶忙转身逃离。</p>
为了在关外推行他们所发行的军票、金元票，鬼子开始大量收买小洋票，并集中兑换，同时在舆论上唱衰东三省官银号，散布谣言，制造恐慌，意图掀起挤兑狂潮。</p>
俩人一边窃窃私语，一边看向江连横穿过桌椅，重新回到正坐在戏台的主位上。</p>
小花走到红木书桌前，央求道：“奶奶，你下去看看吧！少爷说了，真没人敢笑话你，他今天心情好，陪他下去坐一会儿，该消气就消气了吧。”</p>
官银号准备金不足，一旦挤兑狂潮出现，小洋票无法兑换现洋，没了真金白银做依托，顷刻间便会沦为一张废纸。</p>
“我、我不敢……”</p>
“啊？”张正东面露难色，“道哥，要不你找西风吧。我肚子有点儿疼！”</p>
东风走后，江连横情不自禁地回头看向二楼，就在这一刹那，红色窗幔同时合上。</p>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江连横又问。</p>
这时节，已有不少远来的宾客，误以为小花即是当家夫人，于是便纷纷提着酒盅过去，又是送礼、又是敬酒。</p>
一番解释下来，方才明白。</p>
江连横摆了摆手：“哎呀，方便方便，你先吃你的。”</p>
乱世当头，什么票也不灵，只有真金白银才是王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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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票：507/1000</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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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更：1</p>
欠更：8</p>
4000单，找找状态。</p>
感谢二季418，用户真硬哥，姜小四儿，游子小六，雷霆崖门卫处，的打赏支持！</p>
老板大气！</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