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诡异游戏第三卷光与恶第四十章无望海Zero-归零常胥一步步向祭坛中央的雕像走去。</p>
无数不属于他的思潮冲刷着他的意识,逐渐和他的思维连成一片。他好像被浸没在海洋里,早已腐烂得千疮百孔,只能任由水流自孔洞中穿行而过,涤荡、溶解、销蚀……</p>
光怪陆离的景象在身遭游曳,巨大的鲸鱼虚影在头顶浮游,行走的人如同置身于海底,一步一趔趄地踉跄前进。</p>
面前又一次出现了石碑,常胥停住脚步,目光扫视过刻字,相应的信息被系统界面读取,只呈现出破碎的字句:</p>
【规则……污染……献祭……】</p>
【罪恶……进食……梦魇……】</p>
思维自动填补词语之间的留白,编织成诡异的幻象:</p>
形貌丑陋的远古生物拔地而起,接着又从边角处开始残损,肢体一块块地消失,好像在被一个无形之物一口口啃食。</p>
浓郁的黑烟从断口处喷薄而出,向四面八方散去,笼罩了成片的海域。黑烟所过之处,所有生灵都像被橡皮擦一寸寸擦去,消失在原地,只留下空荡荡的航船。</p>
常胥不自觉地在脑海中梳理进副本以来的经历。</p>
最开始,克劳奇船长要求乘客们入睡,说如果中途醒来就会凭空消失……</p>
岛上没有夜晚,天空永远都是黄昏的颜色;岛上建筑的布局不符合常理,风水古怪;钟楼大概率存在平行空间,几队前去探索的玩家都没有碰到彼此……</p>
标示客观时间的命运怀表指针停滞……</p>
答案已经很明确了,常胥听到一个声音在耳边吐出古怪的音节,如同神明降谕:“醒来吧……离开这不属于你的长梦……”</p>
周围的景象剧烈震荡起来,眼前的亮度以肉眼可感的速度增加,常胥预感到这是大梦将觉的前兆。</p>
他直觉只要醒来就能通关,或者说,有一股力量不想让他继续前行,于是作为妥协要送他离开。</p>
不能现在离开,齐斯和刘雨涵还在傀儡师手里,如果他没能将海神权杖带回去,他们会死。</p>
常胥清楚地知道这一点。</p>
黑色纸牌在指尖凝聚,蓝莹莹的光从纸牌处开始蔓延至全身,他闭上眼,冷静而认真地陈述:“这不是梦。”</p>
无尽的虚空中,不可见的世界线发生短暂的扭曲,常胥感觉到身遭的空间又一次稳定下来,亮度渐渐回归最开始的暗沉。</p>
他睁开眼,面不改色地继续前行。</p>
各色海洋生物的虚影在虚空中漂游浮动,远方的风吹来古老的不辩意义的歌谣。</p>
长着触手和鱼头的洁白雕像就在几步之外,正前方的地面上赫然立着最后一块石碑。</p>
常胥的心绪前所未有地平静。他走过去,将石碑上的记载一一看在眼底,随后按照上面的指引跪倒在地,俯下腰身。</p>
“游离于生死边界的时空之主。”</p>
“司掌灾厄与福祉的命运主宰。”</p>
“宣告末日和天启的不朽存在。”</p>
在三行神名念诵完成的刹那,常胥的眼前现出一道黑发黑袍的人影,那似乎也是幻觉,边缘处虚化得近乎于透明,唯有一双金色的眼眸无比鲜明。</p>
幻象一闪而过,人影消散无踪,原本站立的位置只剩下一柄白森森的权杖,两米高的细长物什笔直而孤单地耸立,尖锐的顶端像是传说中的三叉戟。</p>
常胥伸手将权杖握在手中,触感冰凉。在产生触碰的刹那,凌乱的字符在系统界面上疯狂癫乱地翻飞一气,如同运行出错的程序代码。</p>
【名称:海神权杖】</p>
【类型:####】</p>
【效果:####】</p>
【备注:####】</p>
整座岛屿的信息被尽数录入大脑,除此之外还包括远近的海域,甚至渺远到了常识无法理解的领地。</p>
庞大的水系和其中的小块陆地似乎成了灵魂的一部分,是肉体的延续,肢体的延伸。</p>
意识被搅和成一团,已然不大清明,常胥却依旧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p>
他紧紧握住冰冷的白色权杖,吃力地转身,沿着来时的路,向齐斯和刘雨涵所站的方向走去。</p>
纷杂的呓语在脑海中飞窜,常胥脚步虚浮,如同在海底的软沙上行走。</p>
他眯起眼远望,看到站在【亡者在此止步】石碑旁的青年依旧紧紧扼住女孩细长的脖颈,女孩看向他的目光哀切而悲伤,像是在求助。</p>
常胥走到青年面前,抬手做出交递权杖的姿势,不容置疑道:“你放了他们。”</p>
“好啊。”青年笑着说了一句,伸出左手接过权杖,“我们昔拉的信誉一向很好,我傀儡师从不食言。”</p>
常胥隐隐觉得这句话有点怪异,在他想明白背后的违和之前,青年已经一翻手腕,将权杖的尖头刺向他。</p>
他想要躲闪,海神的力量却从权杖顶端迸发,压得他动弹不得。</p>
他垂下视线,看到自己的胸口被贯穿,鲜血顺着惨白的权杖蜿蜒地流下,沾湿青年苍白的手指,连带着有几滴溅上洁白的衬衫。</p>
冰凉的大雨从高天之上瓢泼落下,咸腥的气味使之像是从海底翻涌上来的海浪,雨滴打在沙地上的嘈错声和浪涛声难以辨清,一时连远处振荡而来的钟声都显得飘渺而寂静。</p>
有人在记忆深处笑着问:‘这是祷告的钟声,还是宣告死亡的丧钟呢?’</p>
血液携着气力一同流失,心脏被贯穿后的剧痛拉扯着意识堕入混沌,常胥无力地跪倒在地,散乱的记忆如潮水般反刍,一幕幕画面飞闪而过,难以捕捉。</p>
求生本能达到巅峰,盖过所有与生存无关的因素,命运自行推演化险为夷的可能性,并在庞杂的思绪中捕捉关键信息。</p>
这是梦境……这只是一个梦,不属于他的梦……</p>
迷蒙的黑暗中,常胥听到了神的声音,神圣而庄严:</p>
“醒来。”</p>
……</p>
齐斯抽出权杖,看着常胥的尸体摔在地上,没能溅起沙尘。</p>
雨下得很大,很快在石台上积起浅浅的一滩,冲刷着血液向四处流溢,稀释成淡粉的色彩。</p>
齐斯垂眼端详一动不动趴在地上的常胥,依旧不太放心,便又提起权杖在尸体的后背补了几刀。</p>
确定人死得不能再死了,他才满意地收了手,回头看着身边双目无神的刘雨涵,在唇角勾出一抹笑容:“走吧,我们去走真正的TE通关路线。”</p>
齐斯向来擅长抓住机会,谋取利益的最大化。</p>
拿到海神权杖,顺便冒昔拉的名把常胥这个麻烦宰了,这笔买卖划算得很,足以供他咂摸回味好几个月。</p>
刘雨涵还沉浸在常胥的死亡中,愣愣地问:“你为什么杀他?他不是伱的队友吗?”</p>
“队友这种东西,不就是有用的时候留着,没用就顺手杀了吗?”想到常胥的死状,齐斯原本因傀儡师的阴影而有些凝重的心情不错起来。</p>
他一边往目的地的方向走,一边笑着解答:“他这种圣母心爆棚,还喜欢开直播的蠢货,留着是个大麻烦。与其让他以后发现了什么端倪,追着我满世界跑,不如现在送他一程,对彼此都方便。”</p>
刘雨涵的呼吸急促起来,夹杂着鲜明的恐惧。</p>
齐斯好心地安慰道:“放心,我不会这么对你的。毕竟你的灵魂都在我手里,我完全不必担心你做出什么超出我掌控的事。”</p>
他停顿片刻,话锋一转:“当然,一旦你动了歪心思,我杀你只会比杀他更方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