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作为“慈善家”,按道理说是没有校服的。但为了不被其他玩家看出破绽,他还是快手快脚地抢了一件校服,套在身上。</p>
眼下,他只能将错就错,按照校服上写的46号入住寝室。</p>
一进门,他就听到齐斯那番听不出破绽的瞎话。</p>
什么叫“一个人住一间”?其他人呢?</p>
陈立东想得比很多人都要多,当下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p>
然后就见齐斯转过头看他,一张清秀的脸上表情先是迷茫,又在转瞬间像是终于想起了某些被刻意抹去的信息,扭曲成恐惧、不安、悲伤等情绪。</p>
两秒的颜艺表演后,齐斯阴恻恻地注视着陈立东的眼睛,幽幽吐出几个字:“他们都死了,埋葬在土里……”</p>
那声音太过冰冷,夹杂着丝缕的危险,陈立东全身的血液都凉了,无数恐怖的猜测在心底滋生,包括自己是不是说了不该说的,触发了死亡点。</p>
好在,齐斯的异状只出现了一瞬,表情在下一秒就回归了平静,接着之前的话说了下去:“我已经把柜子理好了,陈哥你有什么东西都可以放进来。”</p>
陈立东自以为自己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再开口时声音轻如蚊蚋:“我……我没东西,谢谢47。”</p>
“不用谢,应该的。”齐斯吓唬完了室友,从梯子上跳下,笑容明朗,好像完全不记得先前发生过什么。</p>
他不说,陈立东也不敢再问,只能浑身不自在地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二十平米大的寝室一时间逼仄得像个关兔子的笼子。</p>
编号为47的床位正对着装了柜子的床,是下铺。齐斯动作自然地走了过去,脱掉鞋子上床,像尸体一样平躺。</p>
陈立东大气都不敢出地看着齐斯躺下,才蹑手蹑脚地走向50号床位。</p>
他的床位是上铺,一个大男人跼蹐缩缩地踩着狭窄的梯子爬了上去,然后有样学样地躺尸。</p>
寂静中,齐斯无声地将命运怀表从道具栏中取出,放在头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指针一格格地走动。</p>
在时针指向数字“10”的那一刻,整个世界陡然间陷入黑暗,好像被一张巨大的黑色幕布从头罩下,遮去了所有光线。</p>
这应该就是规则中所说的“熄灯”了。</p>
而直到此刻,依旧没有新的室友进入寝室。看样子在副本的安排中,10号寝室只有齐斯和陈立东两个玩家,和三张空床位。</p>
借着黑暗的遮掩,齐斯蜷起身子,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脚底。</p>
那里粗糙异常,好像覆盖了一层泥土,扎根在皮肉里,怎么也擦不去。</p>
在脱鞋的那一刻,齐斯就注意到了,他曾经没入浴室的污水中的皮肤都被着上了属于泥土的暗色,和死去的玩家的后背如出一辙,就像是被污染了一样。</p>
或者更准确地说……是传染?</p>
……</p>
11号寝室中,菲利德躺在床上,不停地抓挠自己的后背。</p>
他没有校服,自然也没有编号,不知道自己该住到哪个寝室。</p>
他本来想随便找个有人的寝室借住,但每个寝室都有玩家表示不欢迎他,说是不知道没穿校服的他会不会引来什么鬼怪。</p>
眼瞅着快要熄灯了,他只能进了没有人住的11号寝室,随便找了张床躺下。</p>
黑暗中,菲利德在心中骂骂咧咧,把那些见死不救的玩家都用最恶毒的脏话诅咒了一通。</p>
在现实里谁不是对他毕恭毕敬、礼貌有加?哪像这个副本,所有人都不懂谦让和尊重,像群流氓似的野蛮又自私。</p>
躺在坚硬的床板上,菲利德睡意全无,后背的痒意越来越强烈,他用指甲抠挖皮肉,挠出了好几道血痕。</p>
自从去了枫林又回来,他的后背就痒的要命,让他忍不住使劲抓挠。</p>
在听姜君珏讲了浴室里发生的事后,他觉得那个死去的玩家的症状和他很像,有一瞬间差点以为自己要交代在这里了。</p>
直到洗澡时,他让旁边的玩家看了眼他的后背,对方声称并未看到泥土或者蘑菇的痕迹,他才安下心来。</p>
现在想来,估计是被热带的毒虫咬了,才会一直痒到现在。</p>
“什么破地方?真是倒了大霉。”菲利德在心里恶狠狠地念道,耳边忽然传来一阵衣料摩擦的声音,像是有人翻了个身。</p>
寝室里,难道除了他还有别人?</p>
菲利德无比确定,自己进门后没有看到一个人影,如果有人,只可能是……</p>
似乎是为了印证他刚才并非幻听,上铺传来“咚”的一声,一个人在翻身的过程中撞到了墙壁。</p>
呼吸声此起彼伏,原本空荡荡的寝室在一瞬间睡满了人。</p>
菲利德的冷汗登时就下来了,他从道具栏中取出手电筒打开,想要借助光明驱散恐惧。</p>
苍白的灯光照到墙上,映出一张灰色的人脸。</p>
那张人脸只有囫囵的轮廓,眼睛和嘴巴处是三个长椭圆型的空洞,像极了抽象画中的人物。</p>
在被灯光照到的那一刻,人脸嘴巴处的空洞抖动起来,阴森森地说:“你开灯了,你在熄灯时间开灯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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