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怕我被胁迫着冒险吗？</p>
林辰试探着问：“齐哥，你是不是遇到麻烦了？我刚刚看到你受伤了……”</p>
他将脑海中闪现的情景长话短说地描述了一遍。</p>
齐斯沉吟两秒，道：“你没看错，我确实遇到了一些麻烦，但暂时不算致命。你是我最后的办法了，我能相信的只有你了，就当我做一回赌徒，投一掷孤注吧。”</p>
一模一样的台词触动过去的回忆，林辰鼻子一酸，仿佛又回到了《玫瑰庄园》副本的后期。</p>
当时的情况也差不多，齐斯陷入绝境，和他说了这么一番话，要求他偷袭常胥……</p>
这次，他一定不能再像上次那样失手了。</p>
“是，齐哥。”林辰咬字清晰地说道，“我还有一分钟就到池塘边了，到时候随时都可以过来。”</p>
“等我命令。”齐斯说。</p>
他仰靠在湿滑的墙壁上，肩膀的伤处已经不再流血了。</p>
不像是止住了血，倒像是将仅有的可以流动的血液淌干了。</p>
除了最初刚被捅穿的那两下疼痛刺骨外，时至现在，齐斯已经感受不到多少痛觉了。</p>
这似乎是异化为鬼怪的影响之一，各种感官都变得有些迟钝，所有感觉都像是隔了一层纱，与他遥遥相望。</p>
他也因此能保持清醒，进行冷静的思考和谋划。</p>
“你这个坏人！骗我吃脏东西！”程小宇一边啃食齐斯的手臂，一边含糊不清地怒骂。</p>
齐斯叹了口气：“明明是你自己要吃的，怎么能怪我呢？而且，你也听到了，我是你父亲的另一个人格，你确定你要继续以下犯上吗？”</p>
程小宇沉默了，松开嘴后退两步，歪着头思考起来。</p>
齐斯微微挪动了一下白骨森森的右臂，继续讲道理：“程小宇，某种意义上我也算是你的父亲，你的那个当院长的父亲明显不爱你，连糖都不肯给你吃呢……”</p>
程小宇：“……”</p>
……</p>
蓝青蛙医院，池塘边。</p>
程平远远看到池塘中央站着一个胖乎乎的身影，脖子上缠着一圈红黑相间的水晶灵摆，格外醒目。</p>
他一瞬间明白，自己心底那丝隐隐的不安从何而来了。</p>
在青蛙医院的其他地方，随便杀再多的人也不打紧，但有一处地方的尸体是万不能多的。</p>
消耗在池塘里的死人越多，那位阁下降临后的力量便越强，对维持平衡便越不利……</p>
“一千”这个数字，是【诡异游戏】告诉他的唯一标准答案，他不敢想象一旦出了错漏，会发生什么。</p>
他生怕玩家们勘破这一点，以此为要挟，才故意放出假信息，让旁人以为随便在哪里多死人，都会给他造成困扰……</p>
可为什么，会有人绕过他故意布下的疑阵，发现背后的真相？</p>
“正经人谁写日记啊。”齐斯看着去而复返的程平，笑容粲然，“你写得越是天花乱坠，给我看到的信息越是细致入微，我便越好奇你到底想要掩盖什么样的事实……”</p>
“你真以为我信了你的说辞吗？如果事实真是你说的那样，我杀死黄小菲，你反应不及也就罢了；我杀卢子陌的时候，你怎么也没出来阻止我呢？”</p>
“我想你那时候估计还在庆幸，最好杂七杂八的人都死在外面，千万别倒霉地死在池塘里，污染你的仪式。我猜的对吗？”</p>
半个小时前，齐斯用咒诅灵摆缠着孙德宽的脖子，对他说：“如果你不想像卢子陌那样死在这儿，就立刻去池塘中央站半个小时。”</p>
孙德宽答应了。</p>
但怎么不让程平发现他的行踪，是个问题。</p>
考虑到青蛙医院能探索的只有四楼和池塘两处地方，而玩家们倒掉蝌蚪汤的事没被程平发现，齐斯直接让孙德宽从四楼跳了下去。</p>
他猜得不错，四楼外紧接着的就是地面，一二三层楼都是假象，孙德宽只摔了一个趔趄，而没有砸成肉酱。</p>
之后，孙德宽哭丧着脸，花了十分钟的时间赶到池塘中央站定，同时暗暗下定决心，等离开副本后无论如何都得把这段经历整理出来发论坛。</p>
――不知道真名和真实外貌也没事，他没别的意思，只是想感谢一下帮他认识到社会险恶的这几个老阴比罢了。</p>
又过了二十分钟，程平赶到池塘，看了一眼后转身就走。</p>
程平警告林辰，不许立刻带着圣子像来到蓝青蛙医院。</p>
林辰转头就把消息传给了齐斯。</p>
然后，齐斯发动咒诅灵摆，弄死了孙德宽。</p>
从医院中回巢的青蛙们分食新死的尸首，一缕黑色的浓烟融入池塘上空的黑色云团，可怖的威势沉沉压下，洁白的圣母像的眼角不知何时含了一滴血。</p>
“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程平愤怒地质问。</p>
“那位阁下的力量不是我能够抵挡的，你亲手酿造了难以想象的灾难！”</p>
其实，程平只需要放弃仪式的最后一步――将圣子像和圣母像合并，所有糟糕的情形都不会发生。</p>
但已经投入了那么多年的经营，又怎么甘心在此时放弃？</p>
他恨那些人的冷酷无情，害他失去妻儿，走上这样一条无法回头的道路。</p>
他恨“那位阁下”，邪恶而危险，让他心生忌惮，不得不花费大量的精力去防备。</p>
他恨诡异游戏，明明和他合作了，提供的帮助却可以忽略不计。</p>
他恨齐斯，没有被他骗过去，还反将了他一军。</p>
齐斯掀了掀眼皮，平静地注视着程平的眼睛：“现在，我这里有一个交易，不知道你是否感兴趣。”</p>
“我有办法将那些你避之唯恐不及的罪恶转化成可以利用的力量，你要是运气好的话，或许还能就此获得神的位格。”</p>
通体洁白的权杖凭空出现在齐斯的脚尖前头，稳稳地伫立在离他一厘米距离的位置，散发着莹润的乳白色光晕。</p>
程平看到了【使你看上去更像一位神】的描述，身形一滞，双手小幅度地颤抖起来。</p>
齐斯微笑着看他，眉眼弯弯：“程院长，用一家已经用不到的虚幻的医院，换取实实在在的成神的方法，对你来说还算值当吧？”</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