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称：海神权杖】</p>
【类型：道具】</p>
【效果：使你拥有扮演神的能力。】</p>
在吸收了青蛙医院的全部罪恶后，海神权杖的效果发生了变化。</p>
齐斯注视着权杖头部黑色的浪涛花纹，脑海中自动生成背后的意义。</p>
他由此获知，以后建立锚点不再需要特定的诡异道具，只需要让权杖充分吸收某个区域的罪恶，就可以和该区域建立联系。</p>
比如现在，他就通过权杖在青蛙医院建立了一个锚点，初步掌控了这里。</p>
齐斯没有立刻将海神权杖收回道具栏，而是微微侧头看向林辰右手握着的那两张身份牌。</p>
林辰会意，蹲下身，将身份牌放到齐斯的左手上。</p>
血污在即将触到卡牌时自动逆转方向，未曾侵染卡面分毫。</p>
齐斯将身份牌的效果看过一遍，轻声道：“身份牌是蕴含神明权柄的历史碎片，每个玩家只可选择一张绑定，解绑十分麻烦。”</p>
“亡灵牧者这张牌侧重于武力，既然能控制亡灵，自保能力也不会太弱。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在新人榜上排第85名，加上这张牌的效果，说不定可以冲到前五十。”</p>
“鸟嘴医生的正面效果很强，但负面效果足够致命，不到最后时刻无法用到。你若拥有能令死者复生的力量，必将成为大公会争夺的对象，届时命运不由自主，很可能会被逼迫着冒险……”</p>
齐斯停顿片刻，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如果你绑定亡灵牧者这张牌，我要是还能离开这个副本，以后你再遇到我，就有机会控制我了，刚好可以抵消我和你签的灵魂契约。”</p>
林辰懵懵懂懂地听齐斯分析，敏锐地捕捉到了话语中沉沉的死气。</p>
他急忙安慰：“齐哥，你不要乱说，这都完成主线任务了，就是卡住了……你一定能活着离开这个副本的……”</p>
“没机会了。”齐斯轻轻摇头，“你摸摸我的心脏，看看它还在跳吗？”</p>
林辰悚然一惊，抬手覆上齐斯的心口――那里一片死寂，没有分毫搏动。</p>
他抽回手，指尖触到齐斯的手臂，太冷了，冷得像冰，被触碰过的位置在几息间泛起青黑色的灼痕。</p>
“齐……齐哥，到底是怎么回事？”</p>
齐斯自嘲地笑道：“是我的技能。我算错了次数，多用了一次，受到了反噬，被异化成鬼怪了。”</p>
技能？灵魂契约？</p>
齐斯这么缜密的人，怎么会算错？</p>
脑中有电光一闪而过，林辰的眼前浮现出他被傀儡师控制后，向齐斯寻求帮助，齐斯和他签订契约时的种种。</p>
‘那么这次，你愿意赌命吗？’</p>
当时，齐斯说这句话的语气无奈而悲悯。</p>
他原以为这只是在问他，而今看来，这句话何尝不是齐斯在问自己？</p>
齐斯不可能犯算错次数的低级错误，除非情况紧急而突然，不得不在次数用尽的情况下强行发动技能。</p>
答案呼之欲出。</p>
是因为他，齐斯是为了帮他摆脱傀儡师的控制，才强行发动灵魂契约技能，以至于遭到反噬……</p>
林辰张了张嘴，想为自己的不警醒道歉，想说他不值得，想说他如果摆脱不了控制，可以去死，用不着为他冒这么大的风险……</p>
但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p>
“你不用觉得愧疚，我不是什么好人，害死过不少无辜者。现在无非是玩累了，想找个地方歇一歇。你也不必妄自菲薄，和我这样死不足惜的人渣相比，明显是你活下来更有价值。”</p>
齐斯叹了口气：“你把海神权杖带走吧，它和神明层次的秘辛有关，未来也许可以为你通关最终副本提供帮助。</p>
“我在现实中没什么亲人，恐怕要等到腐烂在屋里，才能被人发现……如果你不嫌麻烦的话，可不可以去江城近江小区为我收个尸？”</p>
齐斯的话音气若游丝，完全是交代后事的态度。</p>
林辰愣愣地蹲在他身边，胡乱地用衣襟去擦他身上的血污。</p>
手背在不经意间蹭到一张身份牌，灵感触发的幻影中，黑袍的医生缓缓将乌鸦面具戴到脸上，背后的亡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出活人的肌肤。</p>
林辰握住身份牌，眼睛一亮：“齐哥，只要我绑定【鸟嘴医生】这张牌，抽出正位，就可以让你复生了！”</p>
齐斯垂下眼，道：“抽出逆位，你会死的。从死一个变成死两个，很亏。”</p>
林辰好像没听见一样，将手中的【鸟嘴医生】牌按到心口。</p>
巨大的黑色卡牌虚影在他背后若隐若现，散落成菱形的黑色碎片后没入他的身躯。</p>
两张倒扣的卡牌悬浮在林辰和齐斯中间。</p>
林辰信手翻开其中一张――</p>
【正位】。</p>
林辰的脸上有了笑容：“齐哥，我的运气一向很不错的。”</p>
温暖的白光抚摸过齐斯的身躯，却没有分毫的热量残留下来。</p>
鬼怪并不一定是死者，异化成鬼怪的过程似乎也不可逆。</p>
齐斯早有预料，不着痕迹地控制着藏在袖子里的咒诅灵摆扎了自己的胳膊好几下，直到随机出高烧的效果，让脸色变得红润了些许。</p>
“谢谢你，林辰。”</p>
他看着林辰，笑得真挚，好像真的刚被救回一条命那样。</p>
成为鬼怪并不打紧，《双喜镇》和《辩证游戏》两个副本已经证明了，异化为鬼怪的玩家也可以离开副本。</p>
齐斯方才的所有行为，都不过是利用情势逼迫林辰绑定【鸟嘴医生】牌，放弃【亡灵牧者】牌罢了。</p>
死而复生的能力可以作为谈判的筹码，哪怕风险很大，反正承受代价的不是他。</p>
同时，他一点儿也不想让能够无条件控制他的能力存在于世，【亡灵牧者】牌必须封存。</p>
如果不是【灵魂契约】技能被封禁了，齐斯会毫不犹豫地控制林辰直接绑定【鸟嘴医生】，远不用费这么多周章，诱导他主动做出选择。</p>
不过，现在的发展也有好处，林辰看上去发自内心地信服他，以后不必劳心劳力地时时用契约管控，也不用担心在技能被封时横生枝节。</p>
林辰不知齐斯的想法，担忧地打量着钉在青年伤口处的手术刀：“齐……齐哥，需不需要把它拔出来？”</p>
齐斯心知自己还是鬼怪的状态，再被林辰碰一下就露馅了，当下面不改色地拒绝：“没必要，反正快结束了，不是么？”</p>
他将手中的一个红色指环往林辰的方向推了推，笑着问：“以后的副本，有兴趣组个队吗？”</p>
林辰捡起指环，将头点得像小鸡啄米：“嗯嗯！有兴趣！我愿意！”</p>
与此同时，系统界面终于从卡顿中恢复，银白色的文字如期刷新。</p>
【恭喜玩家通关团队副本《青蛙医院》】</p>
【人间苦，一曰生，二曰死。生也哭，死也哭，生时死，同哀哭。】</p>
老电影画质的黑白底上，一个个大着肚子却瘦骨嶙峋的孕妇排成队列，双目无神地前行。</p>
一个个骷髅似的婴儿从她们身上掉下，跟在她们身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大，长成同样瘦骨嶙峋的女人。</p>
她们的肚子一点点大了起来，诞下空洞的婴儿，周而复始。</p>
道路两旁逐渐堆起了白骨，那些白骨堆化作金山银山，又快速地低矮了下去。</p>
旁边的建筑从茅草屋变成了宫室，又变成洋房和高楼。</p>
孕妇的队列却始终麻木而缓慢地走着，无穷无尽……</p>
【母恨子，子噬母，年复年，代复代，无断绝。苦苦苦，恨恨恨，却向谁？】</p>
【《青蛙医院》TrueEnd-“苦难轮回”已收录】</p>
【三分钟后自动传送出副本】</p>
铁门外，一个白衣染血、拖着脐带的长发女人从林间走出，轻手轻脚地走到程平的尸体边，生怕吵醒他似的缓缓在侧旁蹲下。</p>
女人轻柔地抱住程平长满眼珠和尖牙的头颅，附下身轻轻地亲吻丑陋的尸体，眷恋而孺慕。</p>
程小宇也出现了，扑在尸体上嚎啕大哭，片刻后，抬起头对齐斯怒目而视：“坏人！你是坏人！”</p>
“是啊，我是坏人。”齐斯眉眼弯弯地笑了，左手握住海神权杖的下柄，微微前倾。</p>
金色的雨从天而降，如同流星熔岩般砸到程小宇一家三口的身上，燃起熊熊大火。</p>
程小宇和女人痛苦地惨叫着，一大一小两道身影破布般飘摇，在火光中扭动、蜷曲、矮化，不过短短半分钟，便化作两堆小山丘状的灰烬。</p>
齐斯兴味盎然地观看两只鬼怪的惨状，右手的食指有一搭没一搭地在地面上敲击着节奏。</p>
余光瞥见呆愣在原地的林辰，他的笑容中罕见地多了几分悲悯的意味。</p>
“谁叫好人不长命啊……”</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