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往雪天夜晚的街道里走得远了，连最远处的灯火都照不亮他们的背影，本地女人从透着寒气的窗户边回来，炉子上的汤里加了一块南瓜，然后是下一块，煮成一锅暖融融黄澄澄的东西。她戴上一副用好几层棉花和布垫起来的隔热手套。</p>

“是在城镇东边，对吗？”佩图拉博问，从他的表情上看不出情绪，他表现得克制。</p>

“对，但他们前些日子出镇子了，但宅子里没搬空，可能还会回来吧。”</p>

“我们去看看，谢谢你，女士。”</p>

本地女人欲言又止，似乎想劝告或者评价点儿什么，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我想……你们或许确实该见见他们的。”</p>

――</p>

洛嘉奥瑞利安在小教堂最前面的一排椅子上小心地坐下，只有这儿能让他放他的腿。</p>

他右手捧着两串紫藤，金色的头顶环绕着一个用野花编的花环，很有些韧性的春季长树枝定好了它的形状。这都是本地人在早上露水未干的时候替他采摘过来的，洛嘉只能将那些旧的干花晾晒烘烤后，再转赠给他的牧师们。</p>

初来乍到时，他很仔细地考校了当地人的信仰，生怕再出现一次艾瑞巴斯的恶果――他仍没让那毒蛇去死，这是洛嘉少数无法说服自己宽容的事情；他希望那毒蛇在炼狱里挣扎得越久越好，正如怀真言者至今都会每日进行自我的鞭笞。</p>

答案令他欣喜：亚西梅的人们果真信仰着来自泰拉的帝皇本身，虔诚地遵循着的道理，尊崇本人，而不是什么欺世盗名的假偶像。</p>

洛嘉见到这些生活在平和与幸福里的人，心里就总是很喜悦，他只觉得没什么能比的儿女天真的喜悦更能抚慰他心灵的事。</p>

只有一件小事总让他有些困扰。当地人在有件事上做得算不上妥当，即使那也并非原则上的大错，而只是缺乏正确指引的后果。</p>

“我告诉了你们，弟兄姊妹们。”</p>

他很温和地放轻了语气，知道一名原体完全放开的话音响度足够让凡人脆弱的心脏感到不适。</p>

“不要总是很有意地向去索求太多的答案，我们不能当那虚假的空壳子，只等着的光辉来充满我们。”</p>

他拉着身旁的凡人的手掌，带他坐在自己身旁。“告诉我，为什么总要借的名来试着预言呢？”</p>

“帝皇将指引我们的方向，奥瑞利安，”凡人抬起头，真诚地说，“我们总是不知道该去哪儿的时候，只有帝皇是庇护着我们的，我们在的爱之中。”</p>

洛嘉微微摇头：“你浸在无私的爱里头，邦多。”</p>

“这是不可选的吗？”邦多问。</p>

“这是应该的，却不是你唯一该做的。”洛嘉无奈地说，“你向追寻道路的指引，这是好的，不偏差的，可你怎么能只向索求呢？给予我们爱，我们要还给什么呢？”</p>

“请启迪我，奥瑞利安。”</p>

“这是可领会的事，邦多。待我们，如父如母；我们侍奉，如子如女。”</p>

“在我们很迷茫的幼年里，引着我们向前去；等我们长大了，我们也需要回馈，尽我们所能，去荣耀，为献上我们能献上的所有帮助。否则，我们岂不是与那嗷嗷待哺，无心思考回赠与反哺的幼童一样未经成长吗？我们岂不是贪图着给我们的爱，而不是学会爱着本身吗？”</p>

邦多皱着眉头，深思着洛嘉的话，“所以，我们要怎样回馈呢？”</p>

洛嘉微笑着点点头，接着说：“早就告诉过我们：要察验何为神的善良、纯全、可喜悦的旨意。各人要担当自己的担子；耕种自己田地的，必得饱食；追随虚浮的，却是无知。立志作安静人，办自己的事，亲手做工，叫你们可以向外人行事端正，自己也就没有什么缺乏。”</p>

“要做好我们自己的事情？”</p>

“的声音就在这些事情里指引我们，我们也必须在自己的职责里回馈，而不是不知晓要往哪儿去，以至于常常地失去了信心和智慧，‘智慧为首，得聪明的，这人便为有福’。”</p>

另一个女信徒走到他身旁，也在他身边坐下。洛嘉为她让出些椅子上的空座，也向她微笑。</p>

“奥瑞利安，你是说：我们的心要是向着，的指引本就是必赐给我们的，除非感受不到了，才非得人为地寻到面前去？”</p>

奥瑞利安的笑容扩大了。</p>

“是的，若是我们用问题来祷告，那问题首先要是我们自己有意去求解的，而非一味地坐在原地，等待的爱再无私地赐给我们。”</p>

“那……”女信徒犹豫了一会儿，奥瑞利安耐心地等待着，真诚地看着她，无声鼓励她将话说出口。</p>

“那如果将爱分撒给我们，将预言传递给我们呢？”</p>

“那就是启迪了，”奥瑞利安喜悦地说，“那就是希望你们为去听并且看见的，就是信任你们可为去做的。能与我分享吗，瑞夫卡？”</p>

“当然，”瑞夫卡点了点头，“我――我看见的光，而后我听见你兄弟的声音，奥瑞利安。我知道那是你的兄弟，可我不知道那是谁……”</p>

“说说你听见了什么吧。”</p>

“我听见……我听见他说，父亲会走向终结。”</p>

洛嘉的眼神微微变了。</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