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利安的噩梦总是这样的绝望。
可过了很久,想象中的撕裂都没有发生。
他听到有脚步声靠近,很轻,是孩子才有的那种小心翼翼。
有个声音响了起来,她说:“是绮莉让你来的吗?”
塞利安睁开眼,看了过去——对方就站在面前,穿着一套遍布血污的白裙,正歪着头看他。
她四周散着那些怪手的残骸,不知发生了什么,此刻呈现出来的状态是干枯、毫无生机的,像是在一瞬间被抽干了似的。
他盯着那张脸,试图辨认出是谁——结果显而易见,一个曾在梦里出现过的亡人,有一张几乎跟那位“好朋友”相同的脸,只是多出了孩子才有的好奇与倔强。
“绮言?”塞利安说。
那孩子朝他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脸,是每一个刚认识陌生人时的害羞面孔,她伸出手,轻声说道:“你来得太早了,记得替我向我姐问个好,新任管理员。”
塞利安醒了过来。
外面天色已亮,还有鸟叫声跟员工们走在过道外的闲谈,一切如此祥和,这建筑在尽力模仿人类该有的正常生活,真是不容易。
这次醒来没有任何的负面作用,他茫然看向四周,有那么一刻不确定自己身在何方,好像还困在那梦里,从来都没能出来。
过了两三分钟,大脑负责收集信息的那一部分总算反应过来,他现在在一个含有两种深度的地狱,在地狱影业的员工宿舍区……但感觉依旧有些恍惚,很遥远,好像真实的自己从来都没在这里过——他也不知道到底在哪,大概从没醒来,一直被困在梦里,后面发生的事也都是幻想,或者早就死了。
塞利安下了床,看了眼时间,才五点半,这时候醒来是怎么也睡不着了,按照以往的经验,出去喝杯威士忌或者抽几支烟就能彻底恢复过来。
他将衣服换好,推开门,发现客厅的灯一直亮着,绮莉正无所事事地坐在沙发上,电视里放着档教育节目,主持人正分享自己的育儿知识,说如果孩子不听话的话可以把他们丢进铺满毒针的洗衣机里,只要转上几个小时,什么毛病都没了,他在家经常这么做。
玩偶从她怀里挣脱出来,往塞利安的方向看了一眼,动作迅速地跑过去,才刚走到跟前就没绷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它跳起来,抓着他的手,哭哭啼啼地说自己以后绝对不拧虫婴脑袋玩了,也不欺负蜈蚣,它会做个听话的乖孩子,只希望他能别移情别恋。
塞利安听得无比茫然,但还是搂着玩偶的肩膀,不停地说自己刚睡醒,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他安慰了好久,把它的眼泪擦干净,但越说对方哭得越起劲,简直是上气不接下气。
周围几个还在看电视的玩偶也受到情绪感染,也参与进来,一时间哀声四起,整得跟谁暴毙了似的。
“昨天又梦了什么了。”绮莉不紧不慢地转过头,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说:“恭喜啊,我们的怪物家庭又添了个新物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