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徐鹤不敢跟谢氏说那些兵战凶危之事。
说了,徒增烦恼,反而无益。
一早吃完饭,谢氏去附近各家还之前欠下的银钱,徐鹤自己则去社学报道。
社学,一社之学也。
百又十户为里,里必有社,故学于里者名曰社学。
社学这东西是太祖皇帝所立,本意是为了教化百姓,涤清风俗而立。
但随着这些年的发展,社学之政逐渐废弛。
有些地方社学老师工资都发不出来,这些夫子的教学质量可想而知了。
在社学里学习的蒙童一般都是八岁进学,最晚不得超过十五岁,这是国家规定,当然执行起来也是大打折扣。
徐家村的社学在村南头靠近一条大河,河边起房五六所,屋后与河水之间有一片竹林,环境甚是清幽。
徐鹤推开竹制院门,院子里静悄悄的。
如在往日,谢夫子早就带着已经来了的蒙童开始读《三字经》了,可此时,别说读书声,就连一个孩童都没有。
徐鹤微微有些诧异,正在愣神之间,突然有个嘴唇长着大黑痣的女人在厨房伸出头来,只见她端着个海碗,一边呼噜呼噜地吃面条,一边看向徐鹤。
见到徐鹤的一瞬间,她连忙将口中面条吃下,然后把碗收进厨房。
不一会儿,女人嘴上泛着油光走了出来。
“你是这社学的学生?我怎么从没见过你?”她一边说一边上下打量着徐鹤。
徐鹤回道:“我叫徐鹤,正是此间社学生!”
“徐鹤!”女人突然惊呼一声,转头便钻进了厨房。
不一会,一个穿着月白儒袍,留着一把鼠须、尖嘴猴腮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看向徐鹤。
在徐鹤面前站定后,那男人笑道:“你就是刚刚县试被李县令点为案首的徐鹤?”
徐鹤拱手道:“正是!”
男人瞬间笑容堆满了面庞:“了不得了不得,这可是将来的秀才公!快请进请进!”
说罢就引着徐鹤往以前谢夫子的书房去了。
二人坐下后,男人又打量了一番徐鹤道:“我是社学新来的夫子,你以后唤我马夫子就是!”
原来这就是社学新来的夫子,虽然徐鹤有点瞧不上这屡试不第的老童生,但面上功夫还是要做的。
只见他连忙起身行礼道:“夫子在上,学生有礼了!”
马夫子的小细眼都笑不见了,他连连摆手:“哎呀,哎呀,使不得,使不得,将来的秀才公太多礼了!”
这时,刚刚嘴唇上有黑痣的女人端着茶盏走了进来,不过只马夫子有份,作为学生的徐鹤只有干看的份儿。
那女人上茶之后还是没走,站在马夫子身边用眼狠狠剜了一眼马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