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继光看了徐鹤一眼,叹了口气道:“亮声,实不相瞒,我虽然自幼家贫,但出钱去京中赴试的钱还是能凑得出的,可是……,可是上下打点却要花费很多银钱,我怕到时候三年期满,若是不能通过考试,就要被流放了……,故而你问不去可否时,我,我在犹豫!”
徐鹤听到这,突然感觉这个世界真的很荒谬。
堂堂的戚继光,年轻时不是意气风发的少年,想的也不是卫国戍边、驱除倭奴,反而因为能不能袭职而犹豫着干脆不去应考,最后成为卫所的一个普通大头兵,天天为卫所的武官们端茶递水,耕田种地。
想到这,徐鹤对戚继光道:“师兄,你可能也听说了,我的大伯父……”
谁知还没等他说完,谢鲲道:“别提小石公了,三年后等元敬袭职时,你那大伯父能不能还在朝廷里尚且两说呢!”
徐鹤闻言苦笑道:“原来师伯也不看好我大伯父……”
谢鲲听到这,难得正经地坐直了身子道:“小石公是朝廷难得的良臣,懂兵法,知兵事,他若在朝中,倭寇虽不说能立时剿灭,但也不会放其做大,但奈何还有那姓秦的任首辅,吴兴邦也是个没用的,我看啊,小石公就算手腕通天,也不是这些人的对手。”
徐鹤听到这话,实在是好奇,便问道:“师伯,上次你亲自进京催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谢鲲听到这,脸色渐冷道:“陆……陆部堂到任后,整饬军备,训练士卒,浙江军民士气提振极大,更是在台州和义乌间被陆部堂带领的边军和永康县的矿工们杀得大败,一战剿灭倭寇三千余级。”
“倭乱以来,一战而削三千贼首,已经是前之未有的大胜了。但……”
徐鹤皱眉道:“怎么了?”
“但捷报和要粮的折子传到北京,秦砚竟然压下捷报,当着朝臣的面质疑陆部堂杀良冒功,最后不仅没有奉赏,甚至连粮饷都没有拨给。”
“消息传到军中,士卒哗然,陆部堂委我为筹粮委员,令我进京要粮,谁知到了北京,各衙门推诿塞责,明明拿着内阁的文书,却始终提不到粮食!”
徐鹤听到这,感觉这情节怎么这么熟悉呢?
拍拍脑袋这才恍然,师伯的遭遇不就是自己在漕司衙门的遭遇吗?
想到这,他脱口而出道:“是不是秦砚压根不想给粮?”
谢鲲眼神冰冷的点了点头。
“最后给还是给了,但陆部堂终究熬不到粮食到的那一天了!”谢鲲冷冰冰道。
徐鹤好奇道:“为什么?秦砚为什么要扣着粮食不发?他跟陆部堂不是老相识吗?而且陆部堂南下浙江,还是他运作的?”
谢鲲看向徐鹤,用冰冷彻骨的声音道:“因为秦家是江西最大的茶叶、瓷器和丝绸商人!”
徐鹤大惊失色:“师伯,你的意思是……”
谢鲲呵呵一笑,喝了一口酒看向船外平静的湖面淡淡道:“刚刚你们不是说了吗?有人勾结倭寇走私贩卖丝绸细布,那怎么能少了瓷器和茶叶呢?”
“轰……”一声炸雷在天边响起,早上还晴空万里的天色,到了这会儿,不知不觉间阴云密布。
“回去吧!”谢鲲意兴阑珊自嘲道:“大冬天的游什么湖,我也是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