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地方？”陈珂不理解。</p>
从她‘告白’开始，她就不太理解顾然说的话。</p>
他似乎没有一点被告白时的惊讶、惊喜、迟疑、得意之类的感情，像是在思索什么。</p>
“解释是解释不清的，说了你也不信，”顾然道，“我们找一个安全、没人的地方，我给你看证据。”</p>
“证据？”陈珂更不解了，这能有什么证据？</p>
她说：“我们先整理一下思路。”</p>
“嗯。”</p>
“你的意思是，我只对你有感觉，不是因为你和我之间有.缘分，或者说感应之类，而是因为其他什么？”</p>
“是的。”顾然点头。</p>
“因为什么？”</p>
“一种技术。”</p>
“类似催眠？”</p>
“怎么说好呢，按摩技巧吧。”</p>
“按摩？”陈珂秀美文雅的脸上闪过疑惑，“你给我按摩过吗？”</p>
“这种按摩非同一般，甚至可以说是魔法，口说无凭，我们还是找个地方，我演示给你看。”</p>
“好，去哪里？”陈珂问。</p>
顾然左右看了看，脑海中同时想着，哪个地方陈珂叫出来也没事。</p>
“宾馆？”他试着问。</p>
陈珂溪水似的的眼睛，直直地看着他。</p>
“你别误会！”顾然连忙道。</p>
“没误会，我相信。”陈珂打断顾然正准备脱口而出的解释。</p>
顾然愣了一下。</p>
“但是，”陈珂继续说，“宾馆不合适，万一有监控呢？还有，我们上班外出时间去宾馆容易引起别人的误会。”</p>
“也是。”顾然认可。</p>
“不如去我住的地方。”陈珂提议，“菲菲不在家。”</p>
“你住的地方？”</p>
“如果不小心被认识的人看见，也可以解释，比如我资料忘在家里，你陪我去取。”</p>
顾然想了想，去就去，反正自己问心无愧，说是要证明给陈珂看，其实只是给她捏肩。</p>
如果不是考虑到陈珂的反应，星巴克都可以。</p>
陈珂打车，在车来之前，两人把蛋糕吃了。</p>
去陈珂住所的路上，顾然翻阅洪师兄传给他的资料。</p>
天才儿童，具有强大的记忆力，一本十万字的书认真看完，连第几页用了几个‘，’都一清二楚。</p>
然而这出色的记忆力却像一条成年疯狗，逮住什么咬什么，到了人多或者陌生的环境，病人会因为过量信息而痛苦。</p>
病人还有一个最致命的问题：必须带一把小刀在身上，但凡有人碰他，他就拿刀刺人。</p>
虽说没杀过人，至今却伤害了不少人，都因为精神病、未成年无罪。</p>
至于一旦没收他的小刀，不允许病人携带，病人会像野兽一般吼叫、挣扎，犹如一朵风中的烛火，令人担心火焰伤害到自己，又担心火焰忽然熄灭。</p>
病人家属希望，医生能让病人稍微正常一点。</p>
具体来说，就是不携带小刀生活。</p>
至于生活自理、人际交往，家人已经不抱希望。</p>
“你觉得庄静老师会收治这位病人吗？”顾然说了大概情况，然后问陈珂。</p>
“如果不是你推荐，八成不会。”陈珂回道。</p>
庄静对这种脑部损伤造成的异常，没有兴趣，她想研究的是虚无缥缈的精神世界。</p>
至于说病人可怜，更不是收治的理由。</p>
世界上可怜的人数不胜数，哪怕整个海城都是的病房，也收治不完。</p>
每年都会捐一笔钱，用于两方面：</p>
一，资助顾然这样的穷困生，有清醒梦资质的优先；</p>
二，帮助那些因精神病而困难的家庭。</p>
捐出这一笔钱后，庄静不会再施舍任何善意，尤其是在收治病人上。</p>
“难。”顾然叹气。</p>
庄静八成不会收治的病人，却因为他的推荐可能收治，这让他更为难。</p>
“打算怎么办？”陈珂笑着问。</p>
“既然已经答应，只能硬着头皮上了。”</p>
“你是‘答应了就一定会做到’的人吗？”</p>
顾然笑着摇头：“实在不想做，就算答应了我也不做，不过尽力吧，说到做到的人很帅，我想成为除了颜值之外，内在也很帅的人。”</p>
“说到做到是很有魅力。”陈珂点头。</p>
陈珂她们租的竟然是平房，在一个小小的山坡上，沿着山坡下去就是海，早上海边有鱼市。</p>
“以前这里是渔村，后来房价高了，就用来出租。”陈珂说。</p>
两人走在汽车无法进入的小巷子。</p>
巷子里的电线杆上，爬了不知名的花，花开得绚烂，像是一位美艳舞女跳蛇舞。</p>
一辆警车从身后驶来，像三轮车，上面是一位女警。</p>
女警表情像极了商场开扫地机的大妈大爷，一脸无趣。</p>
“治安不错。”等警车过去，顾然说。</p>
“多亏了警察，我特别喜欢这条路，尤其是晚上值班回来后，一个人静静地走着，既能散步减肥，又能胡思乱想，还能看看花。”</p>
“海城像一个花市，每家每户都是一个花盆。”顾然早就有这个想法。</p>
陈珂笑了一下。</p>
“我和菲菲也开始养花了，昨天和前天，我们骑着车，四处去找花。菲菲加了一个养花群，知道她是新手，许多花友送她花呢。”</p>
“将来也送我一盆。”</p>
“你想要什么花？”</p>
“价值百万的兰花。”</p>
“你真敢想！”</p>
雨打在伞上，噼啪作响，两人笑着在狭窄开满花的巷子里往前走。</p>
陈珂忽然“啊！”了一声。</p>
“怎么了？”顾然停住脚步。</p>
“走过了。”陈珂有点不好意思。</p>
两人又往回走。</p>
顾然笑道：“昼出夜归，只认识晚上的家，白天不认识了？”</p>
“嗯――，或许。”陈珂一本正经地应着，“就是这里。”</p>
顾然抬高雨伞，打量眼前这栋屋子。</p>
一层的平房，外表看起来略显破旧，可窗户干干净净，隐约能看见里面咖啡店般的氛围。</p>
陈珂开门，用的是指纹锁。</p>
门打开后，在推门进去之前，她忽然想起似的转头对顾然说：“你会对我做什么吗？”</p>
“我保证，做任何事情之前，都会征求你的许可，可以了？”</p>
“你背一遍《大医精诚》。”陈珂说。</p>
顾然直愣愣地看着陈珂。</p>
“我是认真的。”陈珂觉得他的反应好笑，她尽量严肃。</p>
“我觉得这时候更应该背《刑法》入室偷窃的法条。”</p>
“福城人能面不改色地欠债不还钱，却不敢对妈祖发誓，我更相信你的医德，而不是对法律的敬畏。”</p>
“有道理。”顾然点头。</p>
“我想想――”他眼前仿佛出现一本书，读课本似的背道，“凡大医治病，必当安神定志，无欲无求，先发大慈恻隐之心.够了吧，你真打算让我背完吗？”</p>
陈珂笑着推开门：“请进。”</p>
两人在玄关换了鞋。</p>
室内的活动空间很小，却因此很温馨，客厅厨房一体，没有阻隔，因此没有天然气，只有电磁炉。</p>
漂亮的木质餐桌贴着厨房岛台，形成‘T‘字。</p>
餐桌上有花瓶，花瓶里有几只或开或未开的百合花；还有一盒纸巾、几个垫盘子的硅胶垫、三颗橙子。</p>
客厅区域只有一张沙发，一张矮桌。</p>
沙发扶手边有一盏落地钓鱼灯。</p>
“我可以坐沙发吗？”顾然问。</p>
“随便坐。”陈珂道，“想喝什么？”</p>
“白开水。我说，你这个地方也太好了，我这辈子要是能有这样的一套房，死也满足了。”顾然在沙发上坐下。</p>
他在钓鱼灯下摆出看书的姿态，又再次赞叹道：“梦寐以求。”</p>
“你现在住大别墅，还羡慕我们？”陈珂笑着从厨房出来，手里拿了两瓶矿泉水。</p>
“大别墅是别人的，但你们这样的小房子，一呢，我很喜欢；二，我觉得我这辈子有希望拥有。谢谢。”顾然接过水。</p>
陈珂坐在餐桌的木凳子上，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水。</p>
“我们也很喜欢这里，”她说，“我和菲菲聊天，经常说，如果我们将来不结婚，就一起把这个房子买下来。”</p>
“我可以喝这个水吗？”顾然问。</p>
“你够了！”陈珂笑骂，“只要不是犯法、违背道德的事情，你不用再询问我了，我都允许你了。”</p>
顾然嘴里已经含着一口水。</p>
他把水咽下去：“听你说了你和菲晓晓的事，更羡慕你，还有一位可以掏心掏肺的挚友。”</p>try{ggauto();} catch(ex){}
“我和菲菲也没有那么血腥。”陈珂笑道。</p>
“哈哈~”顾然大笑。</p>
陈珂笑着又饮了一小口水，望向厨房的大玻璃，八月雨水潺潺，模糊了世界。</p>
窗外是绣球无尽夏，大朵大朵的花瓣，像是晕染的色块。</p>
屋内，顾然的笑声清越爽朗。</p>
她心境温馨而平和。</p>
笑完了，顾然说：“来吧，你坐沙发这里，我证明给你看。”</p>
陈珂拧上瓶盖，起身离开餐桌，端坐在沙发正中央。</p>
“我要怎么做？”她有些紧张。</p>
“我给你做肩部按摩――我双手触碰你的肩部可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