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Seven 再见,人鱼镇(2 / 2)

赎罪新约 懒鼠阿仓 11703 字 2023-11-22

“哎,过分!”白莲楠跺脚。

“哎呀,既然你那么想要拥抱,我就勉为其难的把自己宽广的胸怀借给你吧!哎呀,臭狗,你居然敢咬我?!”

“吼······汪汪汪!”

事情似乎到这里就已经结束了,所有人包括马戈德里什都已经放松了警惕,以至于没有人注意到那个抱着恶魔另外一颗心脏,在粘稠肉浆中蠕动前进的某个人——这个人是修斯曼特。

修斯曼特并没有被恶魔吞噬掉,因为他和恶魔签订了契约,在遇到危险时,他和恶魔会互相帮助。

只要有这颗心脏,恶魔就可以继续履行契约。他这不是在袒护恶魔,而是在保护自己的孩子。

跑起来,前面就是洞穴的另外一个出口!通过那里他就可以离开这个小镇,带着女儿在其他地方继续生活!

然而,有罪之人是不可能逃过制裁的。

铁色魁梧的人影从空气中闪现出来后,突兀地出现在了以极速奔逃的修斯曼特面前,然后这个人用绝对的暴力抓住了修斯曼特的头发,将他的头按向了坚硬的岩石地面。岩石的碎裂声是如此清晰,真是让人难以想象修斯曼特的头颅成了什么样子。

“咔咔咔······”

诡异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家伙活动了一下戴着指甲尖锐的手甲的手,之后便转身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向了平静地注视着自己的梅西尔。

“咔······咔······咔······”

等这个人走近后白莲楠才清楚地看见这个身形魁梧而轮廓狰狞的人的真面目:这个人其实是因为穿着造型看上去无比沉重而庄严的甲胄,所以才看上去很高大恐怖。这一整套不知道用何种材料打造的甲胄整体都呈现出一种让人不安的暗灰色,其表面以蚀刻的手法刻着精美而繁复的花纹,这些花纹既像是某种花卉,又像是狂舞的群蛇,盯着那些花纹看总会让人觉得脑袋深处有什么在骚动,并且花纹和甲胄肩膀部位都用暗蓝色和殷红色的颜料细细的描涂过。而这套甲胄最让人感到可怖的,应该是那个有着狰狞兽角,完全是以某种兽类头骨为原型打造出来的头盔——这个头盔远看简直就是凶兽的头颅。

不过,这套甲胄在胸甲、腿甲以及其他的一些细节上有一些不同于其他甲胄的特征,似乎是在特意突显穿戴者的身形。而且仔细观察,会发现原本应该光滑的甲胄表面刀痕斑驳,似乎是很早就被人穿戴使用了。

“梅西尔,你可真是太大意了。”

“龙特娜安,真没有想到你居然会在这个地方。”

“因为老师要我来找你啊。哦,对了,这个给你。”穿着这样狰狞的甲胄的居然是一个女人,她的声音高雅而且自信高亢,如同在战场上无往不胜的骑士。她随手将手中另外一半心脏抛给梅西尔,然后侧过身对着马戈德里什微微颔首:“是很重要的事情,老师需要你们的帮助。”

“哎呀,看来契约是不可能再继续履行下去了嘛,好可惜哦!”在龙特娜安话音落下的瞬间,又有另外一个女人的声音突兀地插了进来,与此同时某个恶魔妖娆曼妙的身影由水珠汇集并凝聚起来:那如白玉一般泛着莹润光芒的身体曲线曼妙且凹凸有致,只是极致丰满的胸口上没有哺育生命的存在,取而代之的是瞳孔巨大的眼睛。其光洁纤长的大腿膝盖以下相当自然的覆盖上一层银蓝色泛着银光的鱼鳞,原本小巧的足指拉长且变得粗大尖锐,指间连接着便于踏水的蹼膜并且同样呈现出银蓝色。无鳞但有灰色斑点的长尾光滑得像是某种特殊的胶体,而她的头两侧鱼一样的鳍生长了出来,从脊背延展至尾部与腰侧的珍珠白色绸带一样的鳍在波动着。

“我和大家应该是初次见面吧?我是代表‘暴食’的贝露赛布(beelzebub),拉莉莱斯其实是假名哦?”自称贝露赛布的恶魔在向面前的人与恶魔打招呼的同时有些滑稽地将右手在空中划了一个半弧,最终她的手停在自己光滑且像是鲸鱼那样有着整齐而奇异的纹路的腹前:“很荣幸认识您,唯一的贤者之子哦,您的身体还好吗?”

“被人鱼所诅咒的有罪之人······”梅西尔看着面前行礼的恶魔,她突然低声说道。

“这次我只是来打个招呼,以后我们还会有机会再见的,到时候可不要忘记我的名字哦!特别是那边那个带着野兽臭味的红发小姐。”微微眯起那双五个瞳孔密集聚合组成了花的形状的眼睛的贝露赛布在对着梅西尔抛了一个飞吻后,她那由水凝聚起来的身体瞬间像被戳爆的水泡一样“啪”的一声就消失在了空气中,之后一个小小的海螺从半空中落下,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那是一枚粉黄相间,非常漂亮的海螺,不过似乎由于年代久远因此满是裂痕。

“梅西尔,那是?”龙特娜安沉声问道。

“初始的七罪恶魔之一,我还以为他们没有从死人之国离开。”梅西尔此时露出了极为凝重的表情,她原本以为那些代表七原罪的恶魔没有到这边来······但目前的情况比她想的更加复杂。

她的罪永不可被饶恕吗?

“我命令你们,秘密寻找‘太阳之国’的所在地。”

当被修女带到殿堂的时候,德丽蕾娜还以为是自己偷拿日记的事情被发现了。然而在进入那华丽而肃穆的殿堂后,她才发现除了自己以外还有其他人在那里等待着——包括那个让她抛弃了一切,发誓成为修女的男人。

他是现任的教皇,是自己不可触碰的人。

“圣座,关于‘太阳之国’的传闻我也听说了一些。但是仅凭传闻就让您派人去寻找了吗?”对于教皇的命令,他们这些教皇的忠犬本来应该是绝对执行的,但是身为鹰犬团主成员一员的碧德莉特却提出了她的疑问。

碧德莉特虽然是教皇麾下的鹰犬团的一员,拥有魔术师所赋予的不可思议的力量,但是她却与鹰犬团其他被教会收养或者买来之后特别选拔出来的孩子不同,她是通过极为严格的考验后,才成为鹰犬团主要成员之一的。

她是一个半精灵。她拥有着和成熟稻穗一样颜色相同的稻金色微卷的长发,翡翠色容易让人想起林中树林的细长眼瞳,精致如同名家雕琢的面容以及不同于普通人的尖耳,这些特征无时无刻都在向周围的人彰显她那精灵的血统。

“这可不是传闻哦,碧德莉特亲。”呈现出阳光一般的金色,足有一个正常成年人手臂的羽毛在魔术师的手中左右晃动着,这片羽毛站在这里的大多数人都感觉到不太真实,但是他们又不得不承认那片羽毛是真实存在的——现在应该还没有人能够制作出这种逼真的羽毛来的。

“这是某个信徒带回来的,不过他本人在将这片羽毛带回来后不久就失踪了。”阿奇帕德将这片来之不易的羽毛放回到了旁边专门为它所准备的丝绸软垫上,然后他用戴着手套的手托着下巴,做出了思考的动作:“哎呀呀,他可能是去了那个没有忧愁,没有痛苦的神之国度了。”

“神之国度只能有我们创造,其他任何可以被称为‘神国’的地方都是荒谬的!”教皇的话语似乎已经为那个神秘的国度决定了它的未来,或者说是末路——所有的人都应该明白这样一个地方是不该存在的,而且如果真的存在这样一个堪比天国的地方的话,它必将被教皇国的铁蹄踏得粉碎!

“碧德莉特小姐。”

“你好啊,德丽蕾娜。”穿着一身白色长裙的碧德莉特友善地向朝她走过来的德丽蕾娜打招呼,而这时德丽蕾娜才注意到对方的手上拿着一丛还带着清晨露水的白玫瑰——对方似乎是要去某个地方祭奠某人的样子。

“正好,能请你跟我来一下吗?我有事想要和你谈一谈。”碧德莉特忽然的请求让德丽蕾娜有些不知所措,但她还是在犹豫了一下后点头答应了。

德丽蕾娜从来没有想到过常年歌舞升平的教皇国会有这样一片安静的地方,因为就算是教堂后的墓园,她也总是能够听到嘈杂的人声和乐曲声从远方飘来,但这里却完全远离了教皇国的喧嚣繁华。据碧德莉特说,这块土地是无数贫民和因为战乱而无家可归的人所居住的地方,这里的大多数房屋古老而破旧,像是被遗弃多年的废墟。不过透过破烂的木门和窗户德丽蕾娜还能看见不时闪动的人影——这证明这里还是有人居住的。

碧德莉特和德丽蕾娜两人一前一后行走在泥泞肮脏的道路上,空气压抑沉闷且有一股古怪的臭味,而她们头顶的天空看上去一片灰暗,没有一丝生气。

“因为瘟疫爆发,所以这里的居民一般都不会出门。他们相当害怕染上瘟疫,毕竟染上瘟疫的话,他们是没钱去寻求救助的。”

“这里的人······教会不管吗?”

“这里是教皇国的阴暗面,神的光辉不会照耀在这些如同畜牲一样的人身上。对教会来说,这都是没有任何价值的废物,不值得救赎。”碧德莉特面无表情地说道。

“你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德丽蕾娜有些疑惑地问。

“因为我想知道你是否和那些人一样。”

终于,两个人穿过废墟一般密集的房屋,来到了一条河水污浊的河的河畔。这条河流在上游就已经受到了污染,所以等它流到这个地方时,甚至已经不能饮用了。然而这里的居民却只能饮用这条河里的水,即使它浸泡着被强盗或者其他什么人丢弃的尸体和其他一些肮脏的垃圾。

“我的父亲被埋葬在这里,但尸体的具体位置我也记不清楚了。”碧德莉特伸手抚摸自己亲手立在这里的大理石墓碑,然后她缓缓地半跪下来,将玫瑰花束放在墓碑前。在这时,她的眼中流露出了痛苦和悲伤,而明白了什么的德丽蕾娜垂着双手静静站在旁边等待着。

“我去参加教会的选拔就是因为我想得到那笔丰厚的奖金给我父亲治病。当年我母亲在生下我之后就过世了,而因为我的外貌,所以很多人都说我是说受到诅咒的孩子,会给别人带来不幸,要把我丢进河里,但是父亲却坚持要把我抚养长大······你应该可以想象一个男人带着我这样的孩子,生活是有多么的艰难。如果不是我的父亲的坚持的话,我们是不会相遇的······说不定有些事情也会变得不一样吧?”

碧德莉特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一下,她扭头看向呆呆站立在旁边的德丽蕾娜,然后嘴角浮现出了淡淡的笑意:“觉得我的故事很悲伤吗,德丽蕾娜?”

“什么?我······”德丽蕾娜有些茫然地举起双手,然后她注意到有一点儿温度的水滴落在了张开的手掌上——她居然在自己没有察觉的情况下流出了眼泪。

“别像那些人一样成为了披着人皮的怪物,牢记你心里的东西,它们不会让你迷失方向。”碧德莉特伸出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语重心长地对流泪的德丽蕾娜说道,“我有罪,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有罪,但是他们包括我在内都不敢去承认自己的罪行······德丽蕾娜,你心中所拥有的东西是什么?”

“······碧德莉特。”德丽蕾娜在擦干眼泪后说道,“你能告诉我我该怎么做吗?”

如果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