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晓华，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你赶紧把你身上的黄马褂给我扔了，不然这日子就没法过了！”

被妻子这么毫无理由地谩骂，奚落，范晓华也怒了，生平第一次朝妻子大吼：

“杨冬，老子一不偷，二不抢，凭劳动吃饭，怎么就丢人了？

“我现在就只有这点本事，你爱过过，不过拉到！”

“范晓华，你……你个没本事的，开个车，都还要我给你加油的窝囊废，竟……竟然还有b脸朝我发火？既然这样，那就不过了！我这就走，回我父母那里！”

说完，怒气冲冲地妻子收拾了几件自己的衣服，抱起因为他和妻子吵闹而哇哇大哭的孩子，便开车回了娘家。

当天晚上，范晓华接到了老丈母的电话。

电话中，老丈母一改平时的客气，对他劈头盖脸就是一通训斥，说他一个大男人，不去外面找钱养家，一天到晚，躲在家里，尽搞些球莫名躺的东西。躲在家里啃妻也就罢了，现在反而变本加厉，自甘堕落，自甘下贱，竟然送起了外卖。

他们杨家，书香门第（三代都是教书匠），丢不起这个人！

他范晓华对妻子，对孩子，对家庭，完全就是不合格，不负责，枉为人夫，人父！

妻子抱着小孩回娘家后，范晓华还想着等两天妻子的气消了，自己就给个台阶，下个矮桩，去丈母娘那里把妻子娃娃接回来，然后好好跟妻子谈一谈，好好对妻子讲一讲自己的宏愿，他最近一两年废寝忘食干的事，以及由此可能会带来的巨大的钱景。

他想对妻子说：亲爱的，再给我一年时间，我范晓华一定让你过上你那些鼠目寸光的闺蜜同事们“羡慕嫉妒恨”的好日子。

家和万事兴，不看妻子看娃娃。

看在娃娃的份上，他范晓华愿意退让，示弱。

然而，让他万万没想到的却是丈母娘的这通蛮不讲理的骂！

这意味着，妻子杨冬把他们两口子之间的矛盾全讲给了自己的父母听，而且多半是添油加醋，对他范晓华极尽挖苦和贬损，彻底破坏了他在原本就有点势利的老丈人老丈母眼中的形象。

“呵呵，好，很好。杨冬，哪怕我俩再怎么闹矛盾，每当我父母问起你，我都一直说你的好话，悉心呵护你在我父母眼中的‘贤妻良母”的形象。

“你倒好，在你父母面前，不替我说好话也就罢了，还家丑外扬，歪曲事实，丑化，破坏我的尊严和人格，让我在你父母眼中完全成了‘啃妻’的小丑——杨冬，除了谈恋爱期间你送我的那几件衣服，这么多年来，老子哪里啃过你了？

“家里的按揭，娃娃的奶粉，屋头基本的开销，在外面和你那些见钱眼开的闺蜜同事聚餐的开销，逢年过节请你爸妈吃饭，给你父母，给你发的问候红包，过年时给你的那些侄儿外甥们发的红包，包括给我自己父母给的红包，哪样，不是老子在负担，老子在给？

“这几年，老子唯一让你负担的，就是你自己上班开的车，老子没给你加油；你爱显摆，爱追潮流的高档衣服，名牌化妆品，老子没给你买；你一年两次寒暑假必跟同事去潇洒的旅游，老子因为囊中羞涩，为了节约二两银子，无法陪你一起去，这合着就成了老子在啃你了？

“这种黑白不分，是非不明，缺良心的话，你杨冬他妈也好意思讲？

“现在你们一家人都觉得老子没本事，送外卖丢了你们老杨家的脸，不配当‘人夫’和‘人父’，好，老子成全你！”

十分平静，甚至一个字都懒得跟自己丈母娘交流的范晓华在丈母娘咆哮完之后，十分平静地挂了电话，心头，却下定了决心：

这种憋屈，郁闷的日子，他不过了！

如果妻子想离婚，他将二话不说，直接签字！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便她！

从那天以后，范晓华以更加忘我，更加拼命的精神，一边继续刻苦学习，充电，然后利用学习的间隙继续送外卖赚钱，靠着为数不多的一点钱艰难度日。

甚至，哪怕腰酸背痛，后腰处一直发酸，发胀，隐隐作痛，他也只当自己每天坐在电脑前坐得太久导致腰肌劳损而咬牙坚持，不予理会。

直到三个月后，正在送外卖的他痛得大汗淋漓，完全遭不住了，他不得不一拐车龙头，坚持着去了附近的一家医院。

验血，验尿，b超，彩超，x光的一大通检查下来，泌尿科的一个头发花白的老教授对着片子，一脸遗憾地告诉了他诊断结果：

尿毒症！

晚期！

“……唉，你这个，肾里面长了不少结石，堵塞了输尿管，大部分时候，都属于肾积水的状况。

“本来肾结石，肾积水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病，你如果早点就医，哪怕早个两三个月，我通过微创手术把石头给你取了，积水排了，再吃点保肾的药，很快也就恢复了。

“可惜啊，你耽搁得太久，积水太久，一直拖，最终拖成了尿毒症，而且还是晚期。

“你现在的这两个肾，基本上是废了。

“解决办法有两个：

“一，我做手术，把肾给你割了，然后在你肚子上给你做个造口，以后每周透析。

“二，你准备50万，换腰子。

“不过现在的腰子求大于供，一肾难求，你得等。等个一年两年，还是三年五年，这个不好说，得看运气。

“最后，即使是换了腰子，还要面对棘手的排异问题。差不多得一辈子吃药吧。而且存活期平均也就是十年左右。

“所以，到底选择那种，透析还是换腰子，你自己和家人商量，权衡。”

范晓华失魂落魄地从医院回到了家。

当天晚上，他一整夜没有睡。

——————————

一周后，在一个天朗气清的月圆之夜，在他所在的二十八楼阳台，范晓华给自己做了一大桌好吃的，开了一瓶多年前做外贸时一个法国客户送的，他一直放在冰箱，舍不得喝，打算和妻子结婚十周年庆再开瓶的正宗波尔多红酒，一个人，边吃边喝，自斟自饮。

“爸，妈，对不住了。当儿的这辈子不能给你们养老送终了。老天爷给我开了个巨大的玩笑，以至于我不得不先走一步。但我不后悔当你们的孩子。如果有来生，我还当你们的娃。届时，我一定会好好保重，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努力赚钱，以报答二老两世的养育之恩。

“范子豪，我儿。父子一场，我这个当老汉儿的的确有点不称职，无法陪你到老，无法看你结婚生子。未来养育你的重任，就只有看你妈了。

“没什么给你留的，你老汉儿拼搏十几年，贷款已经还了七七八八，价值一两百万的这套江景房子，就留给你了。

“杨冬……算了，都是我的错。如果有来生，咱们还是不要认识的好。

“最后，对酒当歌，人生几何，来，喝酒……”

最后一杯喝完，范晓华将杯子朝身后被他打扫得一层不染的客厅一扔，而后来到阳台边，闭着眼睛，纵情一跳。

迎着猛烈的强风，身体迅速下坠中，范晓华的眼前犹如放幻灯片，脑海中快速地掠过了无数人的面影：

其中，有父母，有初中的班长兼班花的吴烟；偷偷喜欢他，但当时的他完全不来电，后来长大了才觉得好看的林小庆；有多才多艺，但为人却娴静、温婉，绝对是男人找老婆的不二之选的文艺委员陈萍萍；

有高中的两位校花级大美女，两位不论是相貌，身材还是气质，都让他怦然心动，只感觉好美，但却让当时的他“只敢远观，不敢亵玩”的城里姑娘，李晶晶和舒雅；

有大学时的同校同学，大他两届，被整个江大所有牲口一致公认的，万里挑一，十年难遇，哪怕他后来自己也找了学院的院花夏佳，也“吃着碗里，望着锅里”，让他念念不忘，午夜梦回，也时常回想的超级大美女，江大的女神，苏静娴；

最后，便是大学毕业，他上班的进出口公司里面那位让他蠢蠢欲动，可惜名花有主，不忍横刀夺爱的“司花”何弦；在公司所属的集团行政办上班，是整个集团数万名女人中万里挑一，最漂亮，最有气质，让他第一眼见面便本能地想追，奈何有传闻说对方是集团小老板禁脔而让他瞻前顾后，“一直不敢动”的“团花”蓝芳；工作期间所有接触过，打过交道的女客户最有味道，风情万种的大美女胡锦瑛和她那还在读大学，比她还要清纯漂亮，让他见了后和见江大的女神苏静娴和集团的团花蓝芳一样惊为天人，而后一直念念不忘的堂妹胡锦瓶……

“别了，我所认识，熟悉，但却如过眼云烟，和我没缘的美女们。

“如果有来世，我一定不负此生，让咱们的关系更近一层……”

最后一道意识闪过之后，随着“砰——”地一声巨响，范晓华脑子一空，变成了浆糊。

一切，全都结束。

但一切，才又刚刚开始。

————————

ps：今日一更，6200字大章节求推荐，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