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鹤突然从梦中惊醒过来。
一旁的南岛被他这种动静吓了一跳,看着他说道:“你干什么?”
陈鹤在台上撑着头想了很久,说道:“我做了个梦。”
“什么梦?”
“我梦见镇子里的那条狗在那里呜哇哇地乱叫,就像你家养了条狗,看见了陌生人来了之后的那种表现一样。”
“.......”
南岛沉默了许久,看着他说道:“你大概是被这两天的事情吓到了,所以有些心神不宁,于是做了一个噩梦。”
陈鹤若有所思地点着头,说道:“好像确实是这样。”
说着他又看着南岛,说道:“你之前不是又出去了吗?看到了些啥,外面怎么样了?”
南岛想了想,说道:“外面其实也还好,我感觉暂时还打不起来,丛刃宗主毕竟名气太大,黄粱那边也有些顾虑。”
陈鹤点了点头,说道:“那这样确实还行,不过他们这么大的阵仗而来,肯定不会就这样一直拖延下去的吧。”
“那确实是的。”
陈鹤叹息了一声,说道:“算了算了,反正真要打起来,也和咱们没有多大的关系,陛下还没死呢,他们总不至于真的打算烧杀抢掠吧。”
“......”
“对了。”陈鹤突然正色看着南岛说道,“你啥时候成道。”
“?”南岛古怪地看着陈鹤。
陈鹤嘿嘿笑着,说道:“你要是境界高了,以后我就跟着你到处去晃悠,专门仗势欺人,谁要是敢不买我的豆腐,我就跟他说,知道我兄弟是谁吗?那个轮椅剑南岛。”
南岛默然无语,看着陈鹤说道:“为什么是轮椅剑?”
陈鹤想了想说道:“你看那些剑修不都是有自己的名号的嘛,你当初也算是坐轮椅的剑修第一人,自然就可以叫轮椅剑啊,说不定以后还可以和四破剑,因果剑啥的并称新一代天下三剑。”
“那为啥不能叫桃花剑,伞下剑,就非得是轮椅剑这个蔫了吧唧的名字?”
陈鹤哈哈哈地笑着,没有再说什么。
南岛以为陈鹤就是想搞一下他的心态。
陈鹤自然不是这么想的。
当他听见南岛说出桃花剑的时候,瞬间心里咯噔了一下,还以为南岛又记起了什么,于是赶忙装傻糊弄过去。
毕竟草为萤当初说过,只要忘记了,就不会再扯上那些狗屁因果。
陈鹤心想老子辛辛苦苦给你救回来,你一个想不开想起来了那些东西,那我多亏啊。
好好的写作素材都没了。
南岛叹息了一声说道:“轮椅剑也不是不行,但是现在有个很严重的问题,我虽然莫名其妙睡了一觉,就跳了个小境界,但是也不知道哪个王八蛋,给我神海都弄干涸了,我咋成道啊。”
陈鹤心道,就是你自己干的,还想埋怨别人。
不过这倒是让陈鹤想起来了什么,看着南岛很是凝重地问道:“你最近没有去天狱晃悠吧。”
南岛愣了愣,说道:“有啊,去了好几次,还经常看见一个背着断刀的人,是不是就是天狱的那个西门?”
“......”
这一次无语的人变成了陈鹤。
陈鹤怔怔地看着南岛,心道,你不会睡一觉,真忘了天狱的那些事情谁干的了吧。
难道这就是书上说的,犯罪分子都要回案发现场看一眼?
不过西门这个颇有名气的刀修,是什么时候瞎了的?
还是说其实西门就是个瞎子?
陈鹤有点想不明白,南岛是怎么在西门脸上晃来晃去还没被逮走的。
百思不得其解啊!
陈鹤想了很久,才尽可能很委婉地和南岛说道:“嗯,你下次尽量绕着天狱一点走。”
南岛好奇地问道:“怎么了?”
陈鹤哈哈尬笑两声,说道:“最近看了一些风水书,那个地方风水不好,你看他们最近连着遭了两次殃嘛。”
“那倒是。”南岛深以为然地点着头。
陈鹤为了保险一点,看着南岛又嘱咐道:“要不你还是先安心在台上修行一段时间,等恢复了元气,再去看那些有的没的。”
南岛想了想,说道:“也行。”
于是少年又捡起了剑,开始吸纳着天地元气。
顺便养一养剑意。
.......
凤栖岭北。
因为岭南多剑宗,岭北则是往往被人遗忘了。
世人想起凤栖岭,一般都只会想起岭南的那些剑修。
是以极少有岭北的称呼。
梅曲明与南德曲便在岭北山崖之上停了下来。
在他们面前,站着一个笑容温和的女子。
白荷。
“二位师兄为何来此?”
梅曲明看着这个来自青天道的女子,轻声笑了笑,说道:“听说青天道白玉谣要死了,想过去看看。”
白荷收敛了笑意,缓缓说道:“师兄不要开玩笑。”
梅曲明平静的说道:“既然知道不要开玩笑,那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白荷转回头去,看着山崖之下那些相互对峙的两方人间。
平静地说道:“在这里看风景。”
南德曲静静地看着白荷说道:“看到什么时候?”
白荷缓缓说道:“看到够了自然就会离开。”
梅曲明身后长剑却是直接出鞘,白荷的身影在剑鸣的一刹那便飘然远去,落在另一处山丘之上,平静地说道:“师兄如果想动手,白荷自然不会是师兄的对手,但是师兄也要仔细想一想,在这山崖之下的,是青天道积蓄千年的青甲,师兄未入大道,落入其中,亦不过是世人而已。”
南德曲伸手握住了梅曲明的剑,送回鞘中,看向白荷说道:“北大少爷呢?”
白荷轻声说道:“他不想见诸位师兄,所以,还请回吧。”
南德曲并没有动作,只是静静地看着山丘之上的女子,缓缓说道:“所以你们当真便要看着南衣城被大泽彼岸的人踏过去?”
白荷沉默了少许,说道:“北台其实猜到了你们会来,所以留了一些话。”
梅曲明与南德曲都是安静地看着他。
白荷回头看向山下浩荡的青色,轻声说道:“当初选择带走三十万青甲的时候,他便想过了南衣城会是怎样的结局,但是一如往常剑宗的做法一般,既然从未看得起过他们这家瘸子,自然便不要将希望寄托于此。”
梅曲明沉默少许,抱剑转身而去。
南德曲倒没有直接离开,只是静静的看着满山青甲。
而后看向白荷缓缓说道:“此事之后,不止是槐都,剑宗也会与你北家以及青天道一并算一算一些东西。”
白荷平静地说道:“悉听尊便。”
南德曲身化剑光而去。
一直到二人剑光远去。
才有个一瘸一拐地身影从某条山道上走了过来,停在了白荷身边。
“看来南衣城那边却是很急。”北台轻声说道。
白荷缓缓说道:“自然很急,人间剑宗在修行界中自然极为强势的存在,但是这种强势,有极大一部分因素来源于宗主丛刃。更何况,如今他们所要面对的,不是某一方势力。”
白荷看向南方。
那些大雾弥散的时候的场景,她也看见了。
身为青天道的人,她自然很清楚那代表了什么东西。
大道两千年,阿弥寺与函谷观都已经消失在了人间,唯有磨剑崖还在苟延残喘着。
在这样的一个时代,一个可能带着古老的鬼神文明的巫鬼神教的重新复苏,自然对于整个南衣城而言,是一场巨大的考验。
但历史更迭,本就是人世常理。
人间剑宗,也未必不可以往下稍微走一走。
这是白荷站在北台的角度所想的许多东西。
“所以我们需要看多久?”
“再看一日。”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