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岛呢?”
“我另外给他一柄剑。”
张小鱼似乎有些心动,但是犹豫了少许,还是放下了那柄剑,沿着小道走去。
“还是算了。”
草为萤也没有强留,微微笑着看着张小鱼离去的背影,似乎有些欣赏之意。
直到那个湿漉漉的白衣身影离开了静思湖边,草为萤才看向了那柄剑。
抬手拿了起来。
长剑被握在青裳少年手中,整个大湖却是蓦然起了无数剑风。
而后又缓缓平息了下去。
草为萤静静地看着这柄在城头被张小鱼拿着杀了很多人的剑。
“你怎么这么犹豫呢?”
草为萤轻声说道。
剑上的犹豫自然是极为愚蠢的。
用剑之人本身便是在行险招。
因为剑能伤人,也能伤己。
草为萤看了许久,把剑放了下来,插在了一旁的湖畔泥土之中,等待着某个同样无所事事的少年来取这柄剑。
......
“师兄打牌吗?”
张小鱼离开了悬薜院,走在阳光灿烂的南衣城街头的时候,突然从一旁传来了这样一个声音。
张小鱼下意识地就想说来。
只是才张开了口,便沉默了下来,转头看着在街边某个牌馆里探出的那个熟悉的牌友的脸,笑了笑,说道:“算了,不打了。”
“怎么不打了?正好师兄你也战斗了这么久,正好打几圈休息一下。”
那人笑嘻嘻地招揽着。
张小鱼转回头去,向着长街前方走去,平静地说道:“戒了。”
那人似乎还试图劝说着,张小鱼却是头也不回的走远了。
那人在窗口摸着头,有些不解。
整个南衣城谁不知道张小鱼牌瘾贼大?
真的说不打就不打了?
张小鱼伸手在怀里摸着那一张红中,平静地走在长街之上。
当然不打了。
昨日在街头与鼠鼠说完那番话之后,张小鱼便真的不打牌了。
张小鱼摸了很久,把手从怀里拿了出来,沿着长街很是闲适地走着。
随着南衣城外的那些黄粱之人的暂时退却,南衣城中又开始热闹了起来。
人间热闹,牌馆喧嚣。
一切又都在大风历一千零三年的四月第一日下午吵闹了起来。
张小鱼只是安静地走着。
这虽然只是暂时的。
但是依旧是美好的。
有许多的受了伤的岭南剑修在街头走着,大概这也是他们要从凤栖岭下来的原因。
那个一心想要把南岛拐去岭南的女子剑修陆小小也在街头走着,腹部的伤口大概是找了城里的医馆重新包扎了一下,看起来整洁了许多。
陆小小正在街边抱着剑闲逛着,四处张望着,不知道是在找些什么。
也许是想偶遇一下南岛?
张小鱼这般猜测着,但是没有去问,只是停在那里看了一会,便继续向着前方走去。
一直到城中心。
那片墓山大河的所在。
张小鱼远远地看着墓山之巅的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却是笑了笑,而后穿过了那条大河,在阳光下碑影斜斜的山道上往上而去。
“小鱼师兄你掉河里了吗?”
还没走到山顶,张小鱼便听见胡芦的声音在上面传来。
“......”张小鱼有些无语地看着在山顶像个小和尚一样的胡芦,恶狠狠地说道:“小胡芦你再乱说,小心我把你推河里淹死。”
小少年胡芦娃毫不畏惧的说道:“那我就叫怀风师兄把你也推河里淹死。”
张小鱼默然无语。
推河里淹死自然只是说说而已。
但是打一顿还是有必要的。
张小鱼走了上去,提着胡芦的衣领,就给他胖揍了一顿。
“出息了是吧,昨天还偷偷背着剑想上城头了?”
胡芦挣扎着说道:“我可是比那些很多岭南剑修都厉害的!”
“他们是四十岁,你是十四岁,厉害有锤子用。”
张小鱼手下却是没停过。
陈怀风也没有阻止,只是在一旁笑呵呵地看着。
张小鱼比胡芦大了十一岁,动动手还可以接受,陈怀风就大得比较多了,自然不好动手,难得有这样的机会,自然不会阻止,甚至还有点想加油助威。
一直到揍得差不多了,陈怀风才假惺惺地说道:“好了好了,可以了可以了。”
张小鱼停下手来,把胡芦丢到了一旁,看着陈怀风,却是愣了一愣。
“师兄你剑呢?”
陈怀风平静地说道:“公子无悲在城里,我的剑在那边。”
张小鱼沉默了少许,回头看着人间,日头正盛,南衣城人来人往,却是没有看见那个年轻人与枸杞剑的踪影。
“要去看看吗?”
张小鱼缓缓说道。
陈怀风平静地说道:“我已经让胡芦去见过他一面了,有些话让胡芦来说,也许更为合适。”
比如如果他想干坏事,就让丛刃来揍他的话。
无论是张小鱼还是陈怀风,说出来总归是容易让人嗤笑的。
但是小胡芦来说却是幼稚得刚刚好。
“他来做什么?”张小鱼却是有些不解。
陈怀风沉默了少许,说道:“不知道,但是现在既然管不了,那么自然先不管他。”
张小鱼看着陈怀风许久,轻声说道:“看来师兄正在忙着破境。”
陈怀风笑了笑,说道:“我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在忙着破境。”
忙了七年了。
只是有些东西,倘若天地根不大。
那自然只能靠岁月的累积。
所以活得久的人,自然会更强一些。
只可惜世人活来活去,依旧囿于百年寿数之下。
张小鱼没有说什么,陈怀风却是看着他说道:“你呢?”
张小鱼看向南衣城长街短巷,看着某些重新热闹起来的牌馆——压抑了几日之后的报复性打牌。
“师兄是说我的剑,还是什么?”
陈怀风轻声笑着说道:“二者都有。”
张小鱼靠着一旁的某块墓碑,随手摘了朵小黄花在手里晃着,说道:“如果师兄是问我之前用的剑,我已经还了回去。”
“别的呢?”
张小鱼轻声说道:“我也不知道。”
陈怀风没有追问下去,只是摸着自己怀里的东西。
那里除了一帘风雨道术。
还有一样东西。
一张红中。
那是陈怀风时隔多年重新出现在南衣城视野中的时候,顺手从门房的牌桌上拿的。
陈怀风想到这里,突然便觉得有些好奇。
那一副麻将少了一张红中。
师弟他们是怎么继续打下去的?
假如刚刚好要胡红中了,结果听了半天牌,发现这副牌里只有三张红中。
会不会气得掀桌子?
陈怀风看着在墓碑边靠着的张小鱼,却是少有的恶趣味地想着。
张小鱼到时候要是发现少了一张牌,会不会也会气得掀桌子?
陈怀风觉得这大概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所以他没有将自己怀里有一张红中的事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