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地方叫做“一线天”,是个吃宵夜的高档场所,梁健听说过。他就叫上了小五跟他一同前往。尽管在镜州、永州的时候,梁健也没少喝夜酒、少吃宵夜。但是,近几年风气好转,应酬性的夜酒基本不喝了。为此,整个宁州乃至整个江中,也不知少了多少靠夜酒发财的小店,同时机关里的人,因此也少了许多的“三高”人群了。在梁健看来,这是好事。大家习惯了不大吃大喝的日子,生活不是也照样过下去吗?行政工作不是照样正常开展了吗?恐怕还过得更好、开展地更好呢。
所以,今天来到这种高档夜店,梁健倒有些不适应了。他走进去的时候,发现这里的生意还很不错。心中不由感叹,风气这个东西就是这样,党风影响政风,政风又影响民风。党风和政风扭转过来快,那是因为强制性的,但是民风扭转却要慢,因为没有强制性,完全要靠风俗去陶冶过来。正因为如此,好的习俗可能源远流长,但恶习也会绵延很久,一时半会转不过来。所以,党风和政风这两样真的歪不得。假如以后能到更高的领导岗位,一定要好好管住这两样东西,丝毫不能松懈。梁健心里如此想着,步子却已经朝店里迈了进去。
小五在前面带路,梁健很低调地跟了进去。到了二楼的包厢之中,唐家的那几个人,唐宁一、唐靖宇、唐老七、唐老幺一个都不少。桌子的中央已经上了各种海鲜、食蔬和红酒。唐宁一看到梁健和小五走进去,竟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也算是对梁健的欢迎了。但是,唐靖宇、唐老七、唐老幺却都没有站起来。唐宁一朝他们瞥了一眼,那几个人都很不情愿地要站起来了。
梁健说:“不用站起来。有话就说吧,我听了就走。”唐靖宇却还是站了起来,对梁健道:“梁省长大驾光临,我们怎么能失礼呢?”唐老七、唐老幺也都站了起来,看着梁健,没有说话。唐宁一语气平和地对梁健说:“梁健侄儿,坐下来说话吧。”梁健却还是站着,道:“没关系,我只是呆一会儿,就站着听好了。”唐宁一神色难看了起来,道:“好歹,我们也是一个家族的人,坐下来说句话的面子都不给?”梁健看了看唐宁一,又看看其他几个人,就在唐宁一的对面坐了下来。
唐宁一脸色又转而带上了点笑容,说道:“梁健,来点红酒吧,法国进口货。”
说着他就转动桌上的转盘,将一瓶红酒,转向梁健这边来。梁健却说:“红酒我就不喝了,宵夜本来我也是不吃的。但是,既然你们叫我过来买单,那我就过来一下,陪大家吃点东西吧。小五,去帮我拿一瓶矿泉水进来吧?”小五即刻应了一声“好”,就出去了。不一会儿就拿了两瓶矿泉水进来,给梁健和自己面前的杯子中都倒了矿泉水。
唐宁一等人相互看了一眼,觉得很是不快,但是他们也拿梁健没有什么办法。唐宁一道:“既然梁健晚上不喝酒,我们也就不要强人所难了,让他喝水吧,来一起来喝一杯。”唐宁一他们都喝红酒,梁健和小五则喝了矿泉水。
喝完了之后,唐宁一又对梁健说:“梁健,吃点海鲜吧。”梁健说:“不用了,晚饭吃的还没消化。有话就说吧。”唐靖宇忍不住了:“梁健,你什么意思!我爸叫你来,是看得起你!你那套副省长的臭架子别摆给我们看!我们不吃这一套。”梁健不动声色地道:“如果我真要摆副省长的架子,今天就不过来了!”坐在唐宁一身边的老七也忍不住了,对梁健道:“梁健,我现在告诉你,一个副省长在我们的家族中,还真排不上号呢!家族长真正厉害的人物,你还没见到面呢!所以,别在我们面前……”
“好了!”唐宁一的手忽然往外一伸,说道:“这些话就不用说了。”唐老七才闭口不言了。唐宁一看着梁健说:“梁健,既然你一直催着让我说话,那我就说了……”唐老幺忽地在一边道:“老大,既然我们要谈家族内的事情,可不可以让小五这个外人先出去?”唐宁一看着梁健说:“我认为老幺说得有道理,毕竟涉及到的是家族内的事情。”小五也朝梁健投来了疑问的目光,如果梁健同意的话,他也是会自动走出去的。梁健却毫无让小五出去的意思。梁健说道:“小五不是外人。如果你们希望小五离开,那我会跟他一起离开。”
唐宁一瞧见梁健如此强硬,也没有办法,就当作这个话题没有存在过。继续说下去:“梁健,你也知道,我们这四个人为了家族的产业不至于青黄不接,千里迢迢来到江中。我们就是想要在江中进行一些投资,为家族的人过得更好尽一份心。我们来江中也一月有余了,一直在深入考察,寻找值得我们投资的项目,但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今天倒是听说,省政府为了迎接国际互联网大会,要对之溪路进行整体改造,投入一点五个亿。我们还了解到,这个项目由宁州市负责实施,而宁州市长曲魏跟你的关系不俗。所以,我们相信,出于为家族的利益考虑,你应该会我们接手这个工程吧?”
唐宁一的目光盯着梁健,其他几人的目光也盯着梁健,仿佛只要梁健一不同意,他们就全都会跳出来谴责他。梁健却笑笑道:“我们家族,什么时候沦落到连这种搭脚手架、刷墙皮的事情都干的地步了?”唐宁一和唐靖宇、唐老七、唐老幺的脸色都是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