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的众人显然也想到了20年这样一个时间跨度意味着什么,大家都把祁瑞仓与冯啸辰的赌约当成了一个冷笑话。
祁瑞仓对于新自由主义经济理论的追捧,大家的态度各有不同。谢克力打心眼里是崇拜西方理论的,但他不会说出来,因为他觉得这种话与政策不符,公开说出来没准会影响到未来的前途。丁士宽的心理有些矛盾,他是学习社会主义经济理论成长起来的,要让他突然转去接受西方经济理论,他有些不能适应。但另一方面,他又承认西方经济理论确有一些道理,自己反驳不了,也不愿意为了显示自己的政治立志而昧着良心去批判这样的理论。
王振斌和于蕊一个是60年代的大学生,一个则是70年代的工农兵大学生,经济理论方面的功底都不怎么样,对于新自由主义观点的认识更多地是知道它比较时髦,而且好像还显得很高大上,但具体是对是错,他们就说不上来了。作为在机关里工作多年的干部,他们本能地会告诫自己要远离西方学说,以免犯****。假如此时有什么上级领导说这个理论是好的,他们自然也会马上转变过来,然后与祁瑞仓站在同一条战壕里。
不管大家对于新自由主义理论是什么看法,他们至少有一点是能够达成共识的,那就是祁瑞仓的学识无论如何都比冯啸辰更为渊博。冯啸辰自己说过了,他只有初中学历,估计连凯恩斯、萨缪尔森这些名字都没有听说过。他与祁瑞仓打赌,恐怕也就是民科在挑战院士,或者说是唐吉诃德在挑战风车吧。
“好吧,老祁和小冯这个赌,咱们都是见证人。20年以后,不管谁赢谁输,咱们都能有一顿酒喝。说了半天理论,也够乏味的,我说个现实点的问题吧,老王、二姐,你们俩都是大单位里的处长,能不能给我们几个年轻人找点赚钱的机会啊,光靠研究生工资,我们想出来喝顿酒都困难着呢。”
丁士宽哈哈笑着扯开了话头。他说的二姐,自然就是指于蕊了,按照岁数来算,于蕊正好是班上的老二,大家叫她二姐是很合适的。
“是啊是啊,虽然说研究生的工资待遇比照机关单位发放,可这一个月40多块钱,真是不够花啊,现在的物价涨得多快啊。老王,二姐,你们都在部委里,给大家找点赚外快的机会,应当不难吧?”谢克力也附和道。
在原来的单位里,他已经谈了一个对象,估计在他读研究生期间就该结婚了。时下年轻人结婚的标准越来越高,做家具、买电器,起码需要五六千块钱,办一个婚礼也是奔着一千块钱以上的花费去算的。研究生的身份说起来很风光,但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没有钱说什么都白搭。
王振斌沉吟着说道:“赚钱的机会嘛,在部委里倒是能够找到一些。有时候我们需要翻译一些国外的资料,还有时候需要请人帮着写点资料啥的,也是能够付劳务费的。一次性的费用也不会太多,十几二十块钱,也就是聊胜于无罢了。过去我当处长的时候,自己处里的事情,我就能够说了算,那个时候要给大家安排点机会很容易。
现在我脱产出来读书,工作已经交给其他同志了,要找这样的机会,还得去问一问才行。不过,小丁、小谢,你们既然提出来了,我肯定会记在心上。事先可得说明,机会不一定会太好,这一点你们要有些心理准备的。”
于蕊也说道:“我们体改委的情况比较复杂,有些工作比较敏感,不太方便请外面的人来帮忙。不过,我在体改委的时候也和其他一些单位有工作联系,到时候我留心一下,有能够让班上同学帮忙的事情,我会想办法揽过来。想靠这些事情赚大钱不容易,吃吃饭、喝喝酒的钱,应当还是能够赚到的。”
“那可太感谢老王和二姐了。”丁士宽欢喜地说道。他倒还没有结婚的压力,但他家是农村的,家里的父母和兄弟都需要他补贴,能够赚点外快是最好的。他端起酒杯来,正准备敬一下王振斌和于蕊,眼角的余光扫到了冯啸辰,忽然觉得自己刚才的话有些破绽。冯啸辰也是从部委过来的,而且也有一个副处长的头衔,自己光顾着请王振斌和于蕊帮忙,却忽略了冯啸辰,未免有些不妥,于是赶紧改口道:
“呃,对了,还有小冯,你也是在部委工作的,想必也有一些这样的机会吧?来了,我们三个外来的敬你们三位部委领导,以后还得麻烦你们多给我们找点活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