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士宽道:“小冯,你过去在重装办的时候,也是这样做事的吗?”
冯啸辰道:“只能说有时候会这样做吧。在实践部门工作,接触的是不同的人,对什么样的人,就要用什么样的办法,所以有时候也得动点歪脑子,否则就做不成事情。”
“老幺是个聪明人,这一次的事情干得漂亮。”祁瑞仓赞了一句,随后又说道:“唉,这就是咱们中国人的悲哀啊,老幺这样的聪明才智,却不得不用到这些左道旁门的地方。如果是人家西方国家,就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了。”
冯啸辰无语了,这位祁兄算是被西方学说给彻底洗了脑了,言必称西方,而且不管什么事情,他都能够归于中国人的劣根性。不过,时下这种人还真不算少,冯啸辰如果碰上这种事都要去计较一番,恐怕早就累死了。
丁士宽反驳道:“老祁,你这扯得也太远了。我倒觉得,随机应变是咱们中国人的优良传统,兵法里不是说过吗,兵无常势,水无常形,打仗要奇正相生,搞经济建设也是如此。其实西方人在商场上搞阴谋诡计也不少,商场如战场,哪有一切都按规矩做的。”
这样的话题一旦扯起来,可就是无边无际的。还好,因为沈荣儒、艾存祥他们在场,研究生们也不便太过于肆无忌惮,随便聊了几句,就转到其他话题上去了。
分馏塔事件的结局,震惊了整个化工行业。早在听说北化机的分馏塔被日方退货的时候,各家签过保证书的企业便把目光都投向了重装办,想看看重装办会不会拿着保证书去与北化机算账。大家有一个共识,那就是重装办肯定不可能兑现保证书的条款,因为如果这样做,北化机就会背上一千多万的债务,这些债务足以把北化机压垮。
国家能让北化机垮台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那么,在不可能让北化机垮台的情况下,重装办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新阳二化机的厂长奚生贵与程元定的私交不错,在诸多事情上都颇有一些共识。两年前重装办要求各家企业分包大化肥设备,并与重装办签订保证书的时候,奚生贵原本也是打算消极抵抗的,后来迫于压力,不得不签。在私底下,奚生贵与程元定嘀咕过不止一次,说这份保证书其实也就是一张废纸,真的出了什么问题,国家还能让他们这些特大型企业破产吗?如果不能让企业破产,你签这个保证书当个小蔡啊?
分馏塔的事情发生后,奚生贵第一时间就和程元定通了电话。程元定在电话里信心满满地告诉他,自己已经把事情处理好了,就等着重装办的调查组过来走个过场,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老程,你可小心点,重装办那个罗翔飞一直都惦着要找咱们的麻烦呢。”当时,奚生贵用开玩笑的口吻提醒道。
“我还巴不得他来找麻烦呢。他要找麻烦,我就把全厂4000多人都交给他,让他管去。”程元定牛烘烘地应道。
自那次通过电话之后,已经过去了十几天,奚生贵忙着处理一些厂子里的事情,也没顾上问一问北化机的事情。今天,他总算是闲下来一点,坐在办公室里百无聊赖,随手抄起电话,让厂里的总机帮他接通长途,联系北化机的厂长办公室。
“喂,老程吗,我是老奚啊。”
电话接通,听到对面传来“喂”的一声时,奚生贵大大咧咧地说道。
“请问你找哪位?”对方用平静的口气问道,声音是奚生贵所不熟悉的。
“咦,这不是老程的办公室吗?”奚生贵诧异道,“我让总机接的就是北化机的厂长办公室啊。”
对方似乎听明白了奚生贵的意思,淡淡地应道:
“哦,你是找程元定同志吧?他已经不在这个办公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