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学根含糊其辞,道:“我是说潘厂长刚才的话有道理,咱们如果不搞这个东西,也一样会完,还不如赌一把呢。”
“也对,就权当是赌一把了。”钟卓元也改变了口风。
“那就赌吧,反正我老谢也是快退休的人了,赌赢这把,起码我的退休金就有保证了。”谢富刚也有些跃跃欲试的意思了。
“这么说,大家的意见都统一了?”潘才山问道。
“统一了,赌吧!”钟卓元替大家回答道,他的口气不再犹豫,而是透着几分坚决。
潘才山把头转向冯啸辰,说道:“冯助理,情况你都看到了。我们厂现在是破釜沉舟,无论如何也要赌上一把。不过,厂子现在的情况,冯助理你也是知道的,尤其是资金方面缺口很大,振兴工作小组这边,是不是可以给我们一些支持呢?”
潘才山刚才那番做作,就是演给冯啸辰看的,这也算是在秀悲情了。其实,早在吃饭那会,听王振斌说起压缩机这个项目,潘才山就已经打定了主意,决定要把这个项目接过来。说得难听一点,这几乎就是一根救命稻草,不管成不成,他都要试一试的。
这些天,他和张越以及其他的一些厂领导也一直都在联系各种业务,希望能够给榆重找到一条生路。但试过各种方案之后,他无奈地发现,榆重空有40年的积累以及仍然堪称雄厚的技术实力,但却因为没有过硬的拳头产品,在这个市场上找不到自己的容身之地。有些老朋友碍于面子,答应给榆重一两个小项目,能够稍稍缓一下燃眉之急,但绝非长久之计。
4000多人的厂子,不可能永远靠捡一些边边角角的业务来生存。更何况,国家把榆重交到他的手上,是希望他能够恢复榆重往日的荣光,而不仅仅是给大家弄碗粥喝就行了。
榆重能不能把天然气压缩机搞出来,潘才山并没有底,毕竟他是搞矿山出身的,对机械行业不了解。不过,他清楚一点,要搞这么大的攻关项目,仅靠榆重目前的这点力量是不够的,必须得到国家的支持才行。而国家在哪?不就是眼前这位小冯助理吗?
别看冯啸辰年纪轻,级别也不高,但他却是国家榆北振兴工作小组的副组长,考虑到孟凡泽的岁数只能允许他挂一个闲职,冯啸辰其实就是这个小组的真正负责人。只要冯啸辰愿意施以援手,这件事几乎就已经成功了一半。
在此前,他让钟卓元、谢富刚等人表态,其实就是表给冯啸辰看的。他知道,冯啸辰的决心多大,取决于榆重自己的人决心有多大。如果榆重的这些中层干部、技术骨干等等都没有信心,潘才山也就不会向冯啸辰开口了,他自己都会觉得丢人。
还好,榆重毕竟是几十年的老企业,钟卓元、谢富刚这些人的傲气还在,他小小地挑拨了一下,几个人的血性就被调动起来了,放出了‘赌一把’的豪言。什么叫赌,那就是要背水一战,把全厂所有的资源都投进去,需要一年甚至好几年的卧薪尝胆。能够支撑这一切的,只能是一种哀兵必胜的信念。
“我需要看到一个详细的计划,包括对可行性的评估。”冯啸辰冷静地说道,“钟总工、卫处长、谢处长,还有潘厂长和张厂长,你们各位的决心我已经看到了。但这件事不是光靠你们几位就能够完成的,还需要全厂职工的共同努力,大家的信心如何,才是最为关键的。”
“这件事,大家分头去办。”潘才山对众人说道,“要跟大家说清楚,这是咱们榆重最后的机会,大家如果还是一条汉子,那就站出来,哪怕是拿牙啃,也要把20兆瓦天然气压缩机啃下来。如果大家都是孬种,那就算了,这不,今天国家妇联的于部长也来了,大家都把家里婆娘的衣服换上,扮成老娘儿们给人扫地做饭带孩子去!”
“放心吧,潘厂长,咱们榆重的人个个都是汉子!”
“没说的,谁特喵没种,谁就是娘们!”
“豁出去了!”
众人的情绪都被潘才山给煽乎起来了,一个个拍着胸脯,说着一些大义凛然的话。也多亏这一屋子里没有几个现代女权,否则光冲着他们的用词,就得有一番鸡飞狗跳的争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