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柔正文卷第五十五章做妾这夜谈话，自然不欢而散。</p>

李训走时无半分迟疑，剩得许老夫人一人枯坐堂中，半晌没有动作。</p>

未久，她身边跟着的婆子觑得人走了，才敢进来回话，道：“我跟去那小娘子房中看了——她外头那袍子，确有几分像，只是时隔太久，又……”</p>

许老夫人却是叹一口气，道：“不必再探了，那李二已是认下。”</p>

婆子脸上登时变了颜色，道：“当年夫人想叫我去帮着缝补，老爷拦得那样死，只不叫碰，说二当家的护得同什么似的，而今……我看那女子模样，怎的把人弄得失了魂一样，竟连袍子都穿到身上去了？”</p>

许老夫人沉默一息，再忍不住，却是怒道：“你问我，我又问谁人去！”</p>

那婆子被骂了一脸，反而道：“以我来看，其实老夫人倒不必太过忧心，我打近处细看，那小娘子相貌着实丑陋，叫人不能正视，眼下虽不知二当家的为何上心，但世间男子异道同归，日久相处，时时对着，便是美人都会厌倦，更毋论这样一张脸……”</p>

许老夫人冷冷扫她一眼，道：“以色侍人，色衰而爱弛，她如此容貌，李二初识便全不在意，必有其人出色之处，你我用相貌度量，又有何用？”</p>

又道：“我看重李二，便是喜他知恩重情，要把菀娘嫁与他，也是指望二人日久生情，男人可贪图美色，可喜新，却不能厌旧——当真如你所说，那我要他又有何用？”</p>

那婆子便问道：“那……今夜夫人同二当家的谈这许久，最后怎的说？”</p>

许老夫人半日没有说话，只拿起桌上茶盏，喝了一口冷茶。</p>

茶水入口，早无半分香气，只有苦涩余味。</p>

她看着杯中沉底茶叶良久，复才把那茶盏放下，问道：“李二虽不同意亲事，但又说他同那女子不过相识数日，并无私情，你方才一路跟着，可看出什么了？她性情如何？”</p>

婆子一愣，神情有些怪异。</p>

“怎么？”许老夫人问道。</p>

那婆子问道：“夫人没有听错，二当家的当真说了只认识数日吗？”</p>

许老夫人怒道：“我是老了，不是聋了！”</p>

婆子忙道：“我不是说夫人耳背，只是这一路来看，那两位彼此说话行事，不像只相识数日，倒像……”</p>

“像什么？”</p>

“像……”那婆子犹豫一会，还是道，“像是十分情投意合模样……”</p>

她把自家所见李训拿灯笼照赵明枝脸，直直看那黑疣也若无其事，又去提她怀中行囊动作说了，再描述几桩两人相互间默契事。</p>

原只想作为佐证，然则她掰着手指头，不过短短一段路程，其中细节竟是一个巴掌都数不完。</p>

数到后头，自己也有些怀疑起来，仿佛做了什么棒打鸳鸯的恶事，忙补道：“二当家的一路亲护着，我也不敢凑得太近，以我这一双老眼，或许看差了也难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