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有个事情忘记过跟您汇报了。”王国华犹豫了一下,没有推出去而是开口。
“嗯?什么事情?”曾泽光没有太在意,坐在老板椅上随意的问了一句。
王国华上前一步低声道:“高主任那天晚上请我吃了顿饭,陪同的还有公安局的副局长古巡。看见古巡,我当即表示要走,后来还是高主任保证不谈公事,我才随便吃了点。”
曾泽光这才来了兴趣,沉吟着拿起一支烟,王国华上前给点火后才道:“幼稚!你还是太幼稚了。坐下,这种事情以后你会不少遇见,我得好好跟你说说。”
王国华恭敬的搬把椅子,端坐在对面,就像学生听课一样。
曾泽光见状不禁生出一种好为人师的满足感,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慢悠悠的说道:“你把丑话说在前头,看似杜绝了他们谈公事。可是你想过没有,你吃了第一次,下一次呢?人就是这样,关系是来往之中建立起来的。等以后你们混熟了,他们再有别的事情开口,你还好意思拒绝么?所以,在体制内做人做事,绝大多数时候都不要把话说死。因为你很难说以后有没有用到别人的时候,也就很难说会不会欠下无法拒绝别人请求的人情。”
王国华小鸡啄米似地点点头,曾泽光又笑着道:“所以啊,第一次跟人接触很重要,你要通过这次接触,对某个对象形成一种初步的认识,以这个认识为基础,没今后双方的来往定下一个基调。是普通朋友呢,还是可以深交,是相互利用呢,还是就此了断关系。这一系列印象,你都要通过交谈以及观察做出最初的判断。”
“原来是这样啊!”王国华做了个恍然大悟的表情,又一次使劲的点头道:“老板就是老板,多亏我想起来跟您说这个事情了。”
曾泽光顿时哈哈大笑,心里一点烦闷全没了影子。王国华又道:“那个古巡,一看就知道是想上位,这个人没安好心,以后离他远点。”
“幼稚!”曾泽光又是一句很轻的批评,本能的坐直了身子,很认真的解释道:“你这么看人是不对的,体制内谁不想上进?关键还是要看这个上进之后听不听招呼,唔?你等一等,我想想。”
曾泽光突然停下,低头做沉思状,王国华心中暗喜,脸上不动声色的站起。拿起暖瓶,王国华出门下楼,到食堂打了开水回来,曾泽光还在那里深思。王国华尽量把动作放轻了,给曾泽光的茶杯换茶叶泡好,轻轻的放在面前,连头上的汗珠都没擦就端坐下来。嗯,这一招是跟高近江学的。
果然,曾泽光一抬头,看见王国华额头上细细密密的汗珠,立刻笑道:“满头是汗也不擦一擦,去告诉高近江,就说晚上我让你安排吃红烧野味。”
“哦,我这就去!”王国华还是没擦汗珠,站起就走。曾泽光看着他的背影,不禁暗自庆幸道:“好在国华提起高近江请客遭遇古巡的事情,不然就把这个事情耽搁了。洪存明一旦正式上任,必定是个变数,要抢在这个变数之前确定公安局长的人选。那个古巡既然想走王国华的路子,肯定是没别的路可走,还跟高近江走的很近,是可以考虑的人选。”
曾泽光丝毫没有往王国华是有心的那方面去想,这才多大的年轻人,哪有这份心思?非但没有怀疑,反而更加坚定了王国华是福将的念头。因为洪存明的事情,差点把这么要紧的事情放下了。国华的无心之语,很及时,很及时啊!
曾泽光心里一高兴,很干脆的把一个人情丢给了王国华。曾泽光认为王国华年轻,不明白自己让他传话的含义,可是高近江这个老狐狸明白啊,他还会认为王国华是有心通风报信,这么一来人情就得记在王国华的头上了。
为身边的年轻人着想,这个举动让曾泽光心里颇为自得。岂知身边这个小年轻,心理年龄接近四十,在商场上沉浮十余载,没少跟形形色色的人大交道,琢磨人心那可是驾轻就熟。
王国华下楼来才拿纸巾擦了擦汗,敲了敲高近江的办公室门,里头传来一声威严的应答:“进来!”王国华不禁一乐,这完全是另外一个高近江啊。
推门进来,王国华笑道:“高主任很忙啊!”
正在埋头做忙碌状的高近江一听这声音,立刻抬头苦笑,站起身子前先看看门口,这才低声笑道:“老弟,不带这么玩的。有事情打个电话,亲自跑一趟还像是领导秘书么?”
王国华笑着把门关上,上前来拦住要亲自动手泡茶的高近江道:“不用了,我说一句话就走。”高近江本来也就是做做样子,王国华就在楼上办公,喝茶也不用上这来。
“老弟请说!”
王国华再次压低声音道:“晚上老板想吃野味,回头我把老板往城关那个店领。你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