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双手捂住脸,双肩不受控制地筛动着,董心五的声音轻轻响起:“案子办得很顺利,盗贼一伙被一举歼灭,困扰乡民数年的贼患终于受到应有的惩罚。朝阳回到家时,现场还是血淋淋的,那个时候他就已遭受不住,待见到家人尸首的惨状时便昏厥了过去,醒来时人变得痴痴傻傻,从此再没好过。”</p>
“老七,朗朗乾坤不是嘴中说出来的,而是心中抱有信仰之人一步一步争取到的,是一滴汗一滴血换来的。我当差当了二十多年,世间光怪陆离见了无数,不伦者将父母活活掐死,背德者将好友坑得倾家荡产,野心家阴谋作乱祸害朝野,欲望是心中的猛虎,管不住的就会露出獠牙伤害他人。”</p>
董心五站起身:“程推官值房中那堆得小山一样高的卷宗是至今仍未侦破的案子,每个案子后都藏着至少一户人家的血泪,就在咱们说话的当口,不知哪个巷子里正有人被害,不知哪个屋檐下正在策划着新的阴谋,”他霍地站起身:“而你,你这个小兔崽子,话说得好听,要公道要真相,出了事便撒腿就跑,这是个爷们该干的事儿吗?!”</p>
越说越气,调门高了起来,谷雨的声音从手掌下传来:“我怕...”</p>
“怕什么?!”</p>
“怕更多的人因为我受到伤害,怕我身边的人离开我。”</p>
董心五眼神软了下来,但声音仍硬邦邦的:“怕个屁,我一个黄土埋半截的老东西都不怕你怕什么,抬起头来!”</p>
谷雨放下手掌,眼巴巴地看着董心五,脸上纠结万分,眼泪在眼眶中打转,董心五硬着心肠道:“做捕快,哪怕你只出一份力,也能挽救一户人家,如果你不是,那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不伦背德野心之举发生,却爱莫能助。”</p>
他将手轻轻放在谷雨肩上:“宁以义死,不苟幸生——这是朝阳常说的话,谷雨,告诉师傅你是这样的人吗?”</p>
“宁以义死,不苟幸生,”谷雨喃喃地重复着,一遍又一遍,每一次出口像微风拂过落满灰尘的石碑,如是几次灰尘扫尽,露出石碑清晰的轮廓,他的眼中渐渐有了光彩,看着董心五充满希冀的目光,胸前起伏不停:“师傅...”</p>
李清急匆匆地跑了进来,满脸挂着十万火急的焦灼:“皇上驾到!”</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