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元溥一旦登基,韩家父子作为从龙之臣,权势滔天,眼皮子再浅,也不会将十数二十万缗钱看在眼里,他所要的是每年数十万缗钱,甚至上百万缗钱的往来贸易,要的是每年都要数万、十数万缗的海量利益。
倘若长乡侯府没有暗中控制一定量的货栈、店铺分销货物,凭什么每年从韩谦那里承接如此巨量的货物?
他要是承接下这事,并非简单承认长乡侯府暗中控制一定的势力,还要让一部分势力浮出水面,与叙州过来的商船队进行对接。
“侯爷在迟疑什么?”韩谦盯着长乡侯王邕问道,“只要侯爷向韩某显示足够强的实力,难不成韩某人会舍近求远,去找清江侯合作?难道韩某真就一点都不忌惮清阳郡主会得宠于殿下?我们在过南津关峡时,说得好好的,要一起努力将这桩婚事顺顺利利的推进下去,怎么都八字都画出第一撇了,侯爷却犹豫起来的?”
长乡侯王邕这一刻似山岳压身,他从没有想到韩谦竟然能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
“韩某不是什么文雅人,侯妃琴技应该是师承景琼文景大人吧?”韩谦这时候转身看向长乡侯妃梁婉问道。
“你怎么知道?!”清阳郡主震惊的失声问道,转念又气愤道,“你故意诈我,你都不可能认得景大人,怎么可能听得出婉姐的琴技师承于景大人?”
清阳郡主经不住诈,那韩谦心里最后一丝疑云也荡然而去,哂然笑道:“我是昨日才到蜀都不假,以往也没有入过蜀地,而景大人这些年也一直都在暗中‘潜伏’在两川,但问题是,神陵司那点破事又能瞒得了谁?说实话,我还以为景大人今日会在侯府商议大计,没想到你们到底是不足为谋——算了,韩某告辞了!”
韩谦挥了挥袖子,便抬脚跨出木亭,要带着奚荏、孔熙荣、冯翊、杨钦等人离开长乡侯府。
长乡侯王邕及清阳郡主、侯妃梁婉怔立在木亭之中,他们哪里想千方百计所想要遮掩的秘密,早已被人窥破?
待韩谦都跨步走出院子,长乡侯王邕才惊醒过来,喊道:“韩大人请留步!韩大人请留步!”
韩谦故弄玄虚的看着院墙上的一丛蓑草,奚荏回头见长乡侯王邕急切的追过来,压低声音问道:“全诈出来了?”
“他们自以为深谋远虑,但都没有什么历练,都没有见识人世间真正的险恶,算哪门子深谋远虑啊?”韩谦得意的撇嘴一笑,压着声音说道。
长乡侯王邕看上去要比三皇子年长七八岁,但本质上并没有什么不同,多几年惊弓之鸟的生涯,并不足以令他的情智圆满无缺,真正厉害的人物或许是景琼文,但景琼文受蜀主宠信的特殊身份,又令他们不能经常接触。
奚荏横了韩谦一眼,这时候长乡侯王邕已经追了过来,她也不便多说什么。
“请韩师不吝赐教王邕!”长乡侯王邕长揖拜倒。
“我这点本事,仅学得我父亲皮毛,当不得侯爷如此大礼。”韩谦嘴里虽然这么说,但双手袖藏在身后,似乎鼓励长乡侯王邕再喊一声。
“请韩师不吝赐教王邕!”长乡侯王邕长揖不起,再次喊道。
清阳郡主与侯妃梁婉跟着走过来,大哥对韩谦如何敬称,她满心不爽,但心想杨元溥都如此称唤韩谦,大哥要将韩谦留下来问策,似乎也没有更适合的敬称了。
韩谦想到潭州也一团乱麻,他也不能装得太过分,见好便收,搀住长乡侯王邕说道:“侯爷折煞韩谦了,侯府未必没有清江侯的耳目,我们还是摒退旁人,到木亭清净地再详聊吧!”
韩谦着冯翊、杨钦他们先回锦华楼南苑,仅留奚荏陪他在长乡侯府说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