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瞥过一眼来,眼神却又是那样的阴戾,有一种令不寒而栗的怨毒深藏其中。
杨钦见清阳郡主被奚发儿、郭却松开绑,竟然没有大吵大闹,颇为奇怪的说道:“郡主似乎很平静啊?”
“你们费那么大的手脚,不想我发出异动,却没有一棍子将我打晕,想必是不敢伤害我分毫,那本郡主还能有什么好担忧的?”清阳揉了揉被勒得发麻红肿的手腕,压抑住心里的怒恨,尽可能以淡然的语气说道,“为什么要绑我出城,现在可以告诉我原因吧?”
杨钦、周处等人看清阳郡主此刻竟然能如此镇静,也是暗暗震惊。
韩谦没有动,也没有作声。
杨钦说道:
“金陵发生剧变,陛下被害,奸后徐惠篡谋拥立太子登位,却诬蔑世妃与信昌侯勾结谋害陛下,殿下也难善其身。我家大人担心郡主与殿下的婚事会有变故,只能以这种方式请郡主随我们先回大楚与殿下完婚,还请郡主体谅我们的苦衷。”
清阳内心涌动着要将眼前这些人撕成碎片的滔天怒恨,但更令她难以忍受的,是韩谦到这时连正眼都没有瞧自己一下,似乎郭却、奚发儿抓了一只无关痛痒的小猫小狗过来。
清阳咬牙切齿的问道:
“我要是不能体谅呢?”
韩谦依旧像雕像一般,眺望浩荡远去的河水,完全不为清阳的话所动,仿佛清阳的怨恨之语,在耳畔不及午后一缕湿温润的河风。
杨钦示意郭却将刚刚解下来的黑布、绳索拿上前,让清阳郡主认清楚眼前残酷的形势与事实。
他们当然希望清阳郡主能有一个合作的姿态,要不然只能将清阳郡主一路绑回大楚了。
清阳恨不得扑上去,在韩谦这狗贼脸上抓几道印出来,但眼下她只能咄咄逼人的质问杨钦:
“我未到长乡侯府,很快就会有人告到宫里,到时候又确认迎亲使不告而别,你们以为真能在千里蜀地逃得脱隐龙司精骑的追捕吗?而你们留下来掩护行踪的人马,又岂能逃得了大蜀的极刑吗?”
杨钦说道:
“都说女大不由爷,我们只能请郡主留下一封书信,声明乃是郡主得知金陵发生剧变的消息后,生怕蜀主反悔婚事,自愿与我们合谋逃出蜀都。我想蜀主一定会有感于郡主与殿下情真意切的感情,而宽恕我们这些人的不敬之罪。”
“我要是不写呢?”清阳郡主说道。
杨钦说道:
“信我们已经写好了,字迹与郡主少说有七八分相肖,现在只需要借用郡主的一件贴身喜爱之物以示证明便行;而郡主身边的人,大概都不敢承担丢失郡主的灭族大罪,也会证明一切都是郡主主谋,一切皆是郡主自愿吧!”
清阳没有想到一切都在韩谦他们的谋算之中,竟令她死活都挣扎不得,这时候也不掩饰心头的恨意,怨毒的问道,“你们就不怕我日后记恨此事?”
杨钦说道:“我们所做之事,一切皆是为殿下着想。郡主此时在气头上,但与殿下感情甚笃,日后便能明白我家大人忠心耿耿,实属难得。”
清阳心头怒骂,她与杨元溥有个屁感情,她知道不能指望韩谦这狗贼,将她原原本本的放回去,但她又岂甘愿就这样被韩谦这狗贼绑回来楚国去?
清阳趁杨钦不备,突然伸手抄向身边的一名护卫,将他腰间的佩刀抢下来,就要横刀自刎,却不防郭却、奚发儿手脚更快,从后面将她手里的佩刀敲落掉,又死死将她的双手反剪到身后,阻止她自残。
杨钦、周处脸色惊变,没想到清阳郡主性子如此烈,不要说清阳郡主今天死在这里,哪怕是自残,缺了一根小手指,他们回到潭州也难交待啊。
清阳傲然说道:“我落在你们手里,是无法挣扎,但我一心想死,你们能奈何我?看你们回到大楚如何跟你们的主子交待?”
韩谦这才转过身来,看了清阳一眼。
这没有任何感情色彩的一眼,那样的冷,似藏着一点杀机,令清阳心惊不已,仿佛自己在这狗贼眼里就是一具死尸,不知道金陵到底发生什么事情,叫这狗贼心性大变。
韩谦从怀里取出一本书,走到河边浸湿,然后再走到清阳跟前,一页页撕下浸湿的宣纸书页,蒙到她的脸上,将她的口鼻糊住,残酷无情的盯住清阳一点点涨红、涨得发紫的脸,一字一顿的说道:
“我要做的,只是叫蜀主王建以及长乡侯王邕以为你跟我们离开蜀国了,但真要将你带上只是累赘,不知道要为你多死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