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舒只简略地说了在里面的遭遇,特别提到了林国栋去医院看望自己,劝说自己放弃在两会上给唐逸夫制造麻烦,好让选举顺利举行。
伊海涛说,林部长跟我说过了,我跟他说,你思路清晰,意志坚定,顾全大局,是一个可造之才啊。
“老师过奖了。”楚天舒满怀愧疚地说:“只是这样,让唐逸夫白捡了个市长。”
伊海涛笑笑说:“哈哈,不当这个市长,一样可以为人民服务,一样可以为城市发展做贡献。再说了,这次就算唐逸夫选不上,这个市长也轮不到我来当。与其如此,又何必让林部长为难呢。”
楚天舒略感意外,眼见着要到手的市长被别人轻而易举地拿走了,伊海涛怎么还像一点事都没有的样子,就凭这一点,伊海涛的心胸就远比唐逸夫要开阔得多。
楚天舒半开玩笑说:“老师,省里领导都知道你这次受到了不公正对待,总该给您点儿安慰吧?”
“小楚,你此言差矣。”伊海涛脸色一凛,放下了筷子,伊海涛郑重其事地说:“省里领导干吗要同情我,安慰我?领导本来要培养你,你自己没把握住,怪得了谁,只能说明我能力不足。”
楚天舒说:“老师,话不应该这么说吧?你的市长被别人耍阴谋整掉了,省里领导补偿补偿您,也是应该的嘛。”
伊海涛摇摇头,说:“小楚,你记住,官场上从来不会有安慰、同情和补偿。任何人的任何行为,都是有他的出发点,带有一定动机的。这个出发点和动机,就是为我所用。如果领导认为你无能,不能为他所用,凭什么要补偿你?”
楚天舒觉得在理,不好再说什么,便问道:“老师,林部长跟你谈话,就没有什么暗示吗?”
伊海涛笑了,说:“林部长是搞组织工作的,怎么可能会有什么暗示或者许诺?不过倒是你,这一次能支持林部长的工作,也算是一个重要的政治资本。入了林部长的法眼,将来驰骋东南官场,进步的希望和空间都是不小的。”
“我能活着从里面出来已属万幸,哪敢对今后存有奢望?”楚天舒说:“老师,您也别光说我,你也该关心关心您自己吧。”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伊海涛豁达地说:“唐逸夫入主市政府,哪还有我的戏唱?两会前后我几乎没去上过班,我就不给组织上添麻烦了,等着组织上安排吧。还是那句话,不当这个市长,至少死不了人嘛。”
楚天舒跟着笑了,说:“老师,那我继续跟着你,向你学习啊。”
伊海涛瞪着眼,问:“我都是靠边站的人了,你还跟着我做什么?”
楚天舒用筷子点点盘子,说:“我现在也无事可做,正好可以跟着你学习烹饪,学习茶道啊。”
“哈哈,你也被休养了。”伊海涛说:“小楚,你还年轻,林部长也挺看好你,你不能这么混下去。老实说,你有什么打算?”
楚天舒也没有隐瞒,直接说:“老师,如果你当市长,我还是愿意继续留在您身边工作。现在这个样子,有机会的话,我希望能到基层去干点实事。”
伊海涛点头说:“从目前来看,市府办你恐怕是呆不下去了,与其浑浑噩噩在机关里混日子,还不如到基层去做点实事,这叫以守为攻,另图发展。”
楚天舒说:“发展就不作指望了,能做点实事就好,怕只怕连这个机会也没有了。”
“小楚,不要灰心!”伊海涛信心百倍地说:“毛爷爷曾经教导我们,我们的同志在困难的时候,要看到成绩,要看到光明,要提高我们的勇气。”
伊海涛乐观豁达积极向上的态度极大了感染了楚天舒,从市府大楼出来之后的怨天尤人也渐渐烟消云散了。
从伊海涛家里告辞出来,楚天舒专门去了新落成的图书城,打算挑选几本好书回去修身养性,陶冶情操。
正是寒假期间,图书城里的人还真不少,几乎都是快要开学的少年儿童,不多的成年人也是陪孩子来的。
最热闹的是少儿读物区,里面人挨人,孩子们或站或蹲或坐,全神贯注地看着手中的书本。大人们则不断地翻拣着书架上的教辅书,不时拿起一本来问一问埋头看着课外书籍的孩子,看孩子心不在焉的样子,忍不住要数落几句。
楚天舒暗自感慨,自己过去也是书虫,碰到喜欢的书,可以夜以继日,连续读十几二十个小时不放书本。可自大学毕业走向社会后,读书的习惯慢慢丢掉了,看书看皮,看报看题,书读得越来越少,人变得越来越俗。
理由当然很充分,就是一个“忙”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