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普天之下的丈母娘,都能越看女婿越喜欢。虞炜洁出门买了一大堆菜,全都是张幼薇喜欢吃的,午饭摆了满满一桌,比过年吃年夜饭还夸张,虞炜洁却板着脸,几乎吃不下去。只是一次又一次地给女儿碗里夹菜,让张幼薇忙得简直吃不过来。而对江洋,则是很尴尬地几乎全程无话。哪怕张健帮着缓和气氛,也没什么效果。
不过江洋反正脸皮厚,虞炜洁不吭声,他就自己一个人说单口相声,偶尔林淼还很是时候地帮着捧一下。江洋一句妈长,一句妈短,喊得虞炜洁想哭都哭不出来。张幼薇也被江洋这癞皮狗一样的精神弄得哭笑不得,可这个时候劝都不能劝,只能学自己的妈,不停给江洋夹菜,希望能堵住江洋的嘴。张健看着女儿的举动,又唏嘘感慨得不行。
张幼薇上大学那会儿,要是能给哪个男孩子夹一口菜,那男孩估计能幸福得晕过去吧。
可现在看看眼前这个奇形怪状的东西……
认定了江洋是自己姑爷后,张健审视他的标准,立马就提高了三个层次。
林淼安然看着餐桌上发生的一切,很热火朝天地吃着自己的饭。话说虞炜洁的菜做得真是好啊,江萍但凡能有这个阿婆一半的水平,哪儿还有西城饭庄什么事?谁叫外卖谁煞笔!
只可惜,江萍没这么天分……
白白便宜了克勤大叔。
吃完午饭,休息了一阵。林淼在张健书房里和老头聊了一会儿老头最近正在重新研究的张九龄的诗,一老一小,一个谈文史,一个谈政经,鸡同鸭讲半个小时,张健突然觉得自己和林淼有点人生观不合,内心不由充满对老林的愤恨——他一心认定,绝对是老林用他狗屎的官僚阶级思维教坏了小孩,把纯洁无瑕又有天分的神童,带向了丢失最纯粹人性的思想雷区。
“孩子,你这样想问题的方向不对啊,怎么老是往利益上去考虑?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你得相信人世间是有大爱,有大善的。有了大爱和大善,那些大勇和大义才有意义。有了仁心作为支撑,人的一切行为,才能有一往无前的力量,社会才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你看你也说自己是学马克思主义的,人家共产党是怎么打天下的啊?就是一心为老百姓着想,心怀大爱,这样才能得了事情啊!”张健说得口沫横飞,想要凭一己之力拯救迷途的小朋友。
江洋在一边听得瞌睡连天,然后打了个嗝。
林淼鄙视地看舅舅一眼,觉得江洋就是个渣渣。
寡人中午吃了两碗半都没打嗝,你才吃一碗饭都撑不住了?
垃圾!
林淼鄙视完江洋,转头朝张健一咧嘴:“呵呵。”
张健顿时就怒了,猛一拍桌:“呵呵是什么意思?”
江洋和昏昏欲睡的张幼薇被张健一掌吓醒。
然后就听林淼缓缓说道:“我只知道,天底下只有一件事是亘古不变的。人活着,就要吃饭。谁能给人饭吃,谁就能得天下。共产党打天下,你是说大爱也行,说是大善也行,反正这些大爱和大善,到我这里,就两个字:吃饱。共产党有办法让人吃饱,这才是关键中的关键。”
“固执!孺子不可教也!”张健气得喷火。
虞炜洁忙跑进来,慌张问道:“怎么了?怎么了?”
“没什么!”张健气呼呼道,“讨论问题而已。”
“讨论问题?跟谁讨论啊?”虞炜洁看了看屋里头的人。
江洋在挖鼻屎。
张幼薇在给江洋拿纸巾。
林淼在喝奶。
张健在看着林淼喝奶。
虞炜洁摇摇头,很感伤道:“老张,你也是越活越回去了啊……”
张健老脸一红,张幼薇借机告辞道:“爸,妈,时间也不早了。淼淼晚上还要去他亲戚家里吃饭,我和阿洋先送他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