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二把童主管送出酒楼后门,心里暗暗得意。自己白白得了这酒楼的一两年利息,如果做得好,说不定还能够继续做下去。看那个童主管趾高气扬的样子,一个奴仆,还真当自己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了!狗仗人势!现在孙通判自己都失了势,且看童主管以后还是这副嘴脸有哪个会理他!
一转头,看见病尉迟三个人蹲在墙角,一人手里拿着一个大碗,就着地上的一只不知从哪里来的煮熟的鸡喝酒,高声喝道:“你们三个,现在正是酒楼里客人多的时候,不去找些事情做,怎么只管在这里喝酒?这鸡多少文钱一只,是你们吃的么!”
听了这话,病尉迟一下子从地上蹦起来,就要发作,被旁边的没毛虫死死拉住:“哥哥不要与杜员外赌闲气,好歹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且忍了,且忍了!”
见病尉迟发作,杜二心里还是有些怕他,喝斥一声,急急忙忙走了。
没毛虫死死拉住病尉迟,口中道:“哥哥,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杜员外那里有无数的钱财,手下又有几条大汉,他跟衙门里的人又熟悉,如何惹得了?”
童大郎道:“算了,现在上去与那杜二闹翻,没来由被人耻笑我们忘恩负义。且忍他这一时,过两天我们别寻出路好了。只是可惜我们打来这只鸡,却被他看作是贼!”
“岂不闻瓜田李下?我们在他门前吃鸡,也难免杜员外怀疑。”
没毛虫一直对杜二有幻想,或许也不是相信杜二,只是在他身上寄托了对刚到这里时那些好日子的不舍,总是不由自主地帮杜二说话。
童主管在一边冷眼旁观,见杜二进了酒楼,走上前来对三人拱手:“在下姓童,是洛阳城里留守司通判孙官人家里的主管,不知三位如何称呼?”
病尉迟打量了童主管一番,道:“在下病尉迟,这一位是我的兄弟没毛虫,往日在城里天津桥边种菜为生。年前因为得罪了张相公家里的十二郎,被发配到贾谷山采石场。这一位是河阴县里开窑口烧瓷的童大郎,因为聚赌,也发落在贾谷山。年前因为修河,我们被郑州陈相公派到广武山采石,修河完毕无罪开释,投奔到这里来。”
“哦——”童主管点头,“敢问你们与杜二如何相识?为什么来投奔?”
“也谈不上什么交情,只是以前他在河南县当差,我在他的地头讨生活,说过几句话罢了。听说他在这里发迹,我们兄弟三人便来投奔。”
童主管看看地上的那只鸡,又看看三人,微微笑道:“看来三人在这里也不得意。”
没毛虫插嘴:“杜员外开这么大的酒楼,哪里肯养闲人?都怪我们兄弟身无长技!”
“切不可妄自菲薄!三位一看就是好汉,要做大事的人,现在只是一时困厄罢了,不需放在心上!我与三位投缘,若是方便,移步一叙如何?”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病尉迟三人见童主管如此热情,便起了疑心。不过话又说回来,三人现在除了一条烂命,别无长物,又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