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调出一张棉田的照片，说：“看，这长芒苋让我种植棉花增加很大的成本。”

林克看到照片上已经开花的棉田上，白色间杂的黄绿色的长穗，也同样很密集。他点头说：“这肯定很棘手。”

肯普纳放下遥控器，说：“确实很棘手。它让我没办法收割牧草，因为牲畜吃了它会中毒。棉田也难以用机械采收，因为它们的种子被棉花缠住之后无法从棉花中剥离出来。而且，它们让我的牧场灌溉和化肥成本也提高了不少。”

长芒苋能找到一米到一米半，需要的养分很多，而对水的蒸腾作用也相当强。

“所以你打算用长芒苋病毒？”

“是的，因为我希望能将整个牧场变成一个有机农场。”坑普纳很是直截了当地说。“而且我现在也不太相信那些除草剂。也许第一年可以有用，但过几年也许就是另外一种超级杂草。而且还污染我的农田。”

林克点头表示理解，不过他有一点不明白：“棉花也要有机的？”

尼尔突然说：“其实棉花纤维也是一种食品。它可以用于冰淇淋的制作原料。另外，棉籽油也是快餐店的用油之一。而且，现在有机棉制作的衣物，也在大行其道。”

林克笑着说：“是我孤陋寡闻了。”

肯普纳捏着酒杯的底部转着，说：“有机农作物当然是好的。它代表着健康和可持续发展。”

“你似乎少说了一个安全！”

肯普纳笑着说：“要说有机比非有机健康，我认同。但要说安全，那只是公众的心理作用而已。美国这些年因为感染溶血性弧菌和李斯特杆菌被召回的有机食品，和非有机的比例是差不多的。所以，说有机农作物更安全，却也未必。”

林克点头说：“我也那么认为。但有机食品确实更受高收入人群的欢迎。那是市场的需要！你不也准备将牧场改造成有机农场吗？”

肯普纳摇头说：“事实上，我虽然计划尽可能减少使用农药。不过我不觉得有机食品能真正做到可持续发展。所以，我想要改造成有机农场，但是按照有机标准生产，我的牧场的产量会大幅度下降。那是不正常的。”

他顿了一下说：“因为有机食品的标准，有机食品的产量注定无法满足全体人类的需要。那是牺牲人类根本利益，去讨好动物和环境。当人类缺少食物，整个人类的发展都会停滞，那还说什么可持续发展？事实上，环境的自我修复能力，远远超过有机标准下的农业对环境的破坏。所以我觉得，我们不能过于担心环境的恶化而让人类的整体生存能力下降。我们完全用另外一种方式，让环境不再恶化，同时又能让土地生产足够人类需要的产品。”

林克也认同他的这种说法。他认为美国所谓的有机制度，其实是从一个极端走向了另外一个极端。现在的非有机农业追求产量和低成本，对化境的破坏非常严重。而有机食品，却不仅仅是食品安全方面的考虑，也不仅仅是环境保护方面的考虑。其中甚至包含了素食主义者和动物保护者的观念。

但他就算不认同又能怎么样？如果奥泽特农场不是因为总面积足够大，养的六万头牛如果仅仅计算草场面积，养殖密度已经是超过了有机食品的标准。

而实际上，奥泽特农场因为雨水充沛，草场的牧草产量能养殖超过十万头牛。而草场的面积也足够足以让一头牛占据两英亩以上的土地。这个面积比很多人占的平均土地面积都要大得多。要知道，在一些大城市里，一英亩的土地要站四五百人才能容下那么多的人口。

他笑了一下，说：“我也不认同那样的标准，但是那又能怎么样？标准是联邦政府认同的。而且也被很多人认同。”

肯普纳喝了一口酒，好像是自说自话：“我这几年去过很多国家。我知道到非洲每年都有数十万人因为饥饿或者营养不良造成的疾病而死亡。但是有些人却只伪善地宣扬动物被屠宰时应该更体面，应该死得没有痛苦。那是所谓的动物权益保护。”

他笑了笑，又说：“我还去过中国，中国的人口是美国的四倍。但是因为食物感染细菌中毒的案例，比美国多不了多少。从中国回来之后，我就再不吃蔬菜沙拉了。因为我突然发现，蔬菜肯定带有很多细菌，不管怎么清洗也不可能全部洗掉。但是煮熟了再吃，能将几乎所有细菌都杀死。所以生产不一定是唯一能保证食品安全的办法，我们的饮食习惯也可以是。”

林克点头说：“我家请了中国厨师之后，也只偶尔吃沙拉。”

“我还发现中国的食品安全标注，比欧美国家更加丰富。首先是普通农民种养殖的产品，没有明确的标准，而且这占了相当大的比例。第二个，是农场企业的生产标准，叫做无公害。那是指避免对人类社会产生公共危害和减少对环境破坏的经营标准。第三种是有机食品，那和欧美的标准有些相似。而最后一种是绿色食品，不过，那是一种美国人无法接受的经营方式。他们不适用任何化肥，而是使用发酵过的粪便和杂草制作成的绿肥；也完全不使用农药。那样的耕作方式，连中国人自己也无法承受成本。”

林克不明白他说那些到底是什么意思：“但这里是美国，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