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焦虹和宁月婵同时又惊又怒:“县里真的要让县酒厂来兼并我们?凭什么?!”
“嗯,谁兼并谁现在还不好说,但是县酒厂肯定挺不住了,前天我去县里,五六十号县酒厂工人就在县政府大门边儿上,要求见领导,估计县里也是焦头烂额,听说还有几个代表去了市里。”
“县酒厂过不下去和我们有啥关系?凭什么让我们来接死血?!”宁月婵身体侧向后方,怒意盈面的望向坐在后座的沙正阳,愤怒之下饱满的胸脯在高领滑雪衫下急剧起伏,煞是动人。
“月婵姐,你们别急,县里有这个意思,但也要看看能不能实现啊。”沙正阳赶紧宽慰:“其实我倒是觉得县酒厂越是困难,对我们越有利。”
“你什么意思?”焦虹一脚刹车踩下来,忍不住回头问道。
看见两个女人妙目如水,瞪视着自己,沙正阳却摆摆手,“继续开车。”
焦虹轻哼了一声,重新起步。
“你们俩应该都猜到了吧?”沙正阳漫声道:“没错,我赞同县酒厂和公司合并,但是主客要易一下位,我们公司来兼并县酒厂。”
“我们兼并县酒厂?这可能么?县酒厂是国企,我们是乡镇企业!”宁月婵急声道:“这怎么可能?”
“县里怕是不会同意,县酒厂再困难也是国营企业,不可能让一家乡镇企业来兼并。”焦虹也摇头:“从来没有这个先例。”
“改革也从来没有先例,所以才会要摸着石头过河,但这条河始终要过,不管你摸不摸石头,你都得过。”沙正阳若有深意的道。
焦虹和宁月婵自然不明白摸着石头过河这个梗,而这句话虽然早就有,但只有在特定的人在特定的场合下讲出来,才更具有特殊的意义。
“正阳,你什么意思?”焦虹不解的问道。
“我是说,不能因为没有先例就停步不前,月婵姐在外边跑可能没太注意,不知道虹姐你注意没有今年上边的政策精神有些变化,对发展经济的成分问题恐怕没有那么重视了。”沙正阳解释道。
“成分问题不重要了?”焦虹沉吟着道,虽然她比宁月婵在这方面更敏感一些,但是毕竟还是层次低了一些,对这方面的了解还欠缺一些敏锐性。
“嗯,我估计很快上面有一些政策精神出来,只要是有利于经济发展的,不会太拘泥于谁占主导,再说了,我们东方红酒业也是集体企业,一样属于公有制企业,我们的机制更灵活,效益更好,那么又有什么理由不允许我们来兼并县酒厂呢?”
沙正阳目光里多了几分深邃,“看看吧,越拖其实对我们越有利,只是我觉得县里怕是拖不下去了,所以我们得做好各种准备。”
焦虹若有所思,她一直很佩服沙正阳在眼光和嗅觉上的敏锐,现在沙正阳竟然把目标指向了县酒厂,这可是国营企业,以前可是想都不敢想的,但现在他既然提出来,肯定有其倚仗。
沙正阳猜得没错,县里的确拖不下去了了。
贾国英满脸阴沉,手中拿着笔记本径直往贺仲业办公室走去。
刚才接到了市政府那边的电话,八名县酒厂的工人到了市政府要求见市长,经过多番工作仍然不愿意离开,后来一位副秘书长见了他们,加上副县长张喜全也赶到了市里,总算是把这帮人接到,带了回来,现在正在路上。
上访的理由很简单,年前发了一批酒来折抵工资,而从年后开始,他们的工资只拿一半,而三月份工资他们连一半都没有拿到,厂里早已经停产,估计四月份工资没有着落,所以工人们等不下去了。
闻一震和南渡镇那边已经讨论过几轮了,但是南渡镇那边一直坚决反对闻一震的意见,加上近期县里班子又在调整,所以这件事情也就搁置下来了。
可现在事情已经闹到市里去了,不能再拖了。
刚到贺仲业办公室门口,就看见郭业山从贺仲业办公室里出来,贾国英脸色稍微好看了一些,点了点头:“业山来了?贺书记和你谈了?”
“嗯,正说到您那儿去坐坐呢。”郭业山头发梳理得格外精神,气色极佳。
人逢喜事精神爽,上午市委组织部已经正式下文到了县里,任命常淮生、郭业山、桑前卫三人为县委常委。
“你等一会儿吧,我和贺书记有些工作要谈,也还要和你谈一谈。”贾国英吐出一口浊气,“你到县里来了,思路要转换了,待会儿再说吧。”
郭业山一听这话心里就咯噔响了一声,多半是东方红酒业的事情,他现在尚未卸任南渡镇的书记一职,理论上还要管南渡的事儿,这东方红酒业的事情还得要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