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种就是来自省里的力量推动,他觉得可以一试,但这种可能性相对较小,因为既然有支持的,那么也就有不支持,或者说态度不那么积极的,而我们只要拖一拖,这不是什么难事儿。”
沙正阳的语气很肯定,体制内这种制衡掣肘方法很多,要做成不容易,但是要拖延则很简单。
“嗯,你担心第一种?”
钟广标脸色更见阴沉,如果是来自内部的改变,那么省里真还不好干涉。
本身东神煤业的扩建项目是过了会,审批手续也是齐全的,就算是伏虎煤业和长流煤业的扩建项目也都一样是在省里过会了,报到国家计委了,只不过现在集团不来气,没有去督促着跑,所以在国家计委那边就拖延下来了,一旦改变态度,没准儿一两个月就能把批复拿下来。
如果真的政策方向大变,这无疑是对他这个未来新上任的董事长威信的巨大打击,而同样赵文轩可以借此机会确立自己的话语权,未来集团恐怕就真的麻烦多了。
“嗯,钟总,所以我想了解一下,一旦真的合并,除了赵文轩外,省投资公司还有几位副总是否也有可能进我们集团班子,嗯,如果有,有可能有几位?”
这个问题也是沙正阳慢慢才琢磨出来的。
赵文轩就算过来担任总经理,可就算有人暗中支持,但如果要从内部来引发变动,现有班子成员他是做不到的,或者说可能性不大,但如果省投资公司原来班子成员也跟随过来,而且他还能主导原来省投资公司班子成员的态度,那么问题就比较麻烦了。
钟广标显然也是对此有准备的,“现在省投资公司还有三位副总,盛华明,焦德贵,梅崇新,要说三个人都进来,可能性不大,但是一两位就不好说,我估计如果合并的话,集团党委班子可能从7人变成九人,……”
算一算现在班子成员,如果除开马上离任的尤万刚,那就是钟广标、袁增桥、鲁同浩、申云慧、谢福才和沙正阳,只剩下六人,赵文轩进来,就是七人了,极大可能还要补充二人。
“盛华明是原来武阳市建行行长过来的,和赵文轩关系密切,也是赵文轩一手拉入省投资公司的,……,焦德贵资格最老,但性格偏软,是个老好人,年龄也偏大,对赵文轩历来是俯首帖耳,……,梅崇新是省财政厅过去的,他在省投资公司算是一个典型的精英派领导,对财务投资这一块很精通,……”
就凭这一点沙正阳就知道钟广标是早就在考虑这个问题了,否则怎么可能对省投资公司班子成员的情况如数家珍,了解得如此透彻?
可笑自己还在替对方担忧,能混到这个位置上的,都不简单,没准儿人家也早就有应对之策了。
“钟总,你就别绕圈了,你觉得如何来防患于未然?”沙正阳也不客气,露骨的道。
“防患于未然?”钟广标乐了,“哪来什么患?你这话也太过了,我们不过是希望保持公司既有发展规划和方向罢了。”
沙正阳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钟总,看来我是多虑喽?”
“不,正阳,你分析得很好,但是有些事情却不是我们可以左右的,嗯,省投资公司那边,我们也许可以多接触一些,既然避免不了,我们是不是可以多沟通交流,在一些问题上形成共识呢?”
钟广标的标准式官腔让沙正阳直翻白眼,但他明白,对方已经有所准备了,这就足够了,本身有些话题点到即止,不必说太透。
只需要相信一点,钟广标坐上这个位置肯定不是靠单纯的埋头苦干那么简单,必要的政治敏锐性还是有的。
从钟广标家中出来的时候,沙正阳觉得自己胸间的石头已经搬开了,轻松了许多,既然有些事情躲不过,迟早要来,那么就坦然面对。
钟广标在这一点上能够就比自己看得更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也没什么大不了,一切按照规则来,那么就没什么好怕的。
你有张良计,我就有过墙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