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1 / 2)

“锦欢,你真的舍得离开柳家吗?”</p>

锦欢断断续续道:“明月……家主的心里……”</p>

“不,锦欢,我不是说柳承志,我是说柳家,你舍得离开吗?”</p>

锦欢终于止住了哭声,柳家,她当然不舍得离开。她在柳家多年,柳家的一切,她都熟悉无比,她对柳家毫无保留,多年来,付出了多少心血,多少精力,甚至多少银钱,她自己都数不过来,柳承志一心想挑起柳家重担,她何尝不是如此。</p>

“不舍得,对不对?”</p>

柳明月会有此一问,是因为她看得出来,锦欢和她是不一样的,曾经她在柳家跟着柳承志出入账房,不过是想学到更多本领,而锦欢却能细致耐心的做好每一件事,哪怕是重复而枯燥的,也许,这里面有想获得柳承志认可的原因,但更多的,是她真心的想为柳家好,或者说,她真心的把柳家当作自己的家在经营。</p>

“锦欢,从前在柳家,我受清荷姐姐恩情,与她情同姐妹一般,心中总觉得你是那等小人。不瞒你说,我有时想着,若不是你,姐姐何至于急着冒生命危险也要生下子嗣,又何至于闹到和离那一步呢?可那日你来寻我,要把邬家的织绣图给我,我才知我从前误会你了。”</p>

“……”</p>

“我想,若你真是我想的那种人,发现柳承志找我,你该想着怎么让他疏远我,不再来找我才是,可你没有,你把织绣图给我,无非是想等你去了,我能凭着这个织绣图跟柳承志加深联系,而后顺理成章的在一起,对不对?”</p>

“……”</p>

锦欢没有答话,她心里确实是这么想的。一方面,她觉得当年的事愧对柳明月,她该在随孩儿去了之前弥补她,另一方面,她虽知道家主来找柳明月,却也知道,柳明月似并无想与家主在一起的意思,她虽不知柳明月心里怎么想的,但多少也猜到,必有她怀孕生子的缘故在里面,若柳明月得了织绣图,少不得要与家主有所来往,彼时她又去了,有多少误会是解释不清的?</p>

唯有一件,老夫人素不喜柳明月,可以锦欢对老夫人的了解,有那件东西在手,她也不得不接受柳明月了,就如……当初百般对她好一样。</p>

“锦欢,你太傻了。”</p>

是啊,她太傻了……</p>

锦欢的泪水止住了,只留空洞洞的眼神虚看着柳明月的脸。</p>

“先不说柳承志心里有没有你,单你这柳家夫人的身份,与他在一起也是天经地义的,你不该为此愧疚。再说,这么多年你对柳家的付出难道就准备付诸东流吗?这一和离不要紧,好容易熬到柳承志做了官,你也要成为官太太了,就甘心便宜别人去吗?</p>

我不怕说句惊世骇俗的话,这世道对女人也太刻毒了些,不顾自己吃苦受累一味扶持丈夫的称为贤德,稍有妒意或是为自己打算一点半点的就该受世人唾骂。你们能接受这个道理,我却不能接受。”</p>

锦欢听到这里,震惊的望向柳明月,这话着实惊世骇俗,甚至也太过惊世骇俗了些,只怕,这天底下除了柳明月,也没人敢说这样的话。</p>

她慌忙捂住了柳明月的嘴,环顾四周见没旁人,这才稍稍放心。</p>

“明月,快别说了,叫人听见是要上公堂挨板子的。”</p>

柳明月自觉失言,这样的观念在这里确实太超前了些,想必锦欢这样从小受着古代礼法熏陶的姑娘也很难理解,她想了一会儿,只好换了个说法。</p>

“……总之,这柳家你心安理得的呆着,不要再想着和离后把位置让给我的事。你便是愿意和离,我也不愿意去。”</p>

锦欢听她这样果决,不忍问道:“为何?难道,你不想与家主在一处吗?”</p>

柳明月摇摇头:“……不想。”</p>

她答得迟疑,见锦欢还有疑虑,忙半开玩笑道:“你也太高看我了,柳家本就事多,如今又做了天下第一个商贾从官的家族,烈火烹油,繁花似锦,不免有更多大事小情要调停,哪有我这一方院落潇洒清净,难道我还上赶着去那事堆里受苦?就算我愿意去,也应付不来这些,你不记得我从前在柳家吃了多少罚了?单是一个柳老夫人我就搞不定,何况还有外头许多事?也只有你这样的,才能做的好柳家夫人呀!”</p>

柳明月本想打趣一下,逗得锦欢笑一笑,谁知锦欢听了这些话,面上并无笑意,反添了许多悲伤。</p>

“……怎么了?我说错话了?”</p>

锦欢沉默半晌,才道:“……我若真像你说的那么有本事就好了,也许,还能保住我麟儿的命……”</p>

柳明月闻听此言,脸色骤变:“难道,你的孩子,不是病死的?”</p>

锦欢却没有马上答话,她犹豫了会儿,道:“大夫说是风寒,高热不退,药吃下去也不管用,没熬两夜就没了。”</p>

柳明月算了算时间,道:“那会儿已经立夏了,怎还会感染风寒?大夫开的什么方子?怎么会不管用呢?”</p>

锦欢又是两行泪落下来,她强忍着悲痛道:“我也疑惑,其实,麟儿去后,我又私叫了仵作来看过,包括那方子,也另找人验过,确是风寒,药也对症,仵作只说了一句,麟儿可能服用过极寒之物。”</p>

“极寒之物?他的饮食都是谁在照管的?”</p>

锦欢悲痛道:“原是我亲自照管,后来家中事忙,我顾不上了,都丢给乳母们了,萧老姨娘也日日亲盯着,麟儿年幼,只能喝奶水,旁的都没喂过。”</p>try{ggauto();} catch(ex){}

“萧老姨娘?”柳明月回忆着这号人物,心里也不免生出了许多疑虑。</p>

锦欢道:“萧老姨娘对我的麟儿倒是尽心的,我忙不过来,都是她亲自照料,有时就连夜间也是她陪着孩子睡,麟儿病了,她那几夜都没合眼,后来……孩子去了,她也痛哭了一场,后又病了半个月,慢慢才好。”</p>

锦欢回忆着萧老姨娘对麟儿的好,不免有些自责。</p>

“说起来的,都是我这个做娘的不称职,没有好好看好我的孩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