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纸在桌上被铺开,满满的,不留余地。</p>
墨块在砚台中央,慢慢磨,慢慢变成浓重的墨汁。</p>
提笔悬腕,墨落于纸。</p>
是娟秀的楷,只是收笔时,往往带出几分力道,勾笔锋利。</p>
一字一句落于纸上,一张纸被写满,笔一顿,停了下来。</p>
其实没有写完,只是这些,也够了。</p>
明黄色的奏折放在桌角处,侯嫮将笔放在笔架上,将奏折打开,又是认真地看上一遍。</p>
以身诱淡…</p>
真的是一点旧情不顾,为了越,为了所谓刘家风骨,能这般绝情?</p>
起身走到窗子边,将窗户打开。</p>
夏日吹些晚风最是惬意,若是不用为朝政烦心,想来对花赏月也是不错的。</p>
月光清凌凌地撒进来,是弯月,也没有满月明亮,可到底也是月亮,高高挂着,俯瞰人世。</p>
月光印在奏折之上,每个字都好像被笼上一层光辉,镀了一层金。</p>
真伟大啊……</p>
侯嫮轻笑一声,眼睛半阖,情爱,确实,不是那么重要。</p>
他是走对了,这一步。</p>
…………</p>
…………</p>
京城百里,黄土山坡,窑洞内亮着几盏灯。</p>
姬恪坐于上首,下方是几个穿着盔甲的人,右侧最靠近姬恪的,就是司马震。</p>
“殿下,这几日,上京并未有大动作。”司马震不复当初毫无心机,大大咧咧的模样,一脸严肃,眼中也透着精光,原来同一张脸,神色不同时,竟判若两人。</p>
姬恪微微颔首,神色冷峻,衣衫并不太整洁,沾零黄土,看起来有几分狼狈。</p>
“手下兵马如何?”</p>
“皆已安顿完毕。”司马震看了一圈窑洞内的人,“簇安全,不必担心。”</p>
姬恪闻言点点头,多情的桃花眼眯了眯,“听那丫头,让刘思来抓我,真是……呵。”</p>
司马震看了姬恪一眼,并未搭话,其余人也是对视一眼,而后都低下了头。</p>
殿下好男风,作为下属,他们自然是愁的,承大统重任者,如何能没有后代?</p>
只是总是规劝不听,如今身份暴露,姬辛和侯嫮派刘思前来抓捕姬恪,而姬恪——</p>
毫不留情地走了……</p>
他们这才放下心来,看来殿下对那刘思,不过玩玩而已,孰轻孰重,他分的清。</p>
姬恪把玩着手里的红缨枪,这杆枪,他多次拿来在比武场与刘思对练,便是如今刘思不顾旧情来抓捕他,他也舍不得,舍不得毁了枪,也舍不得对他下手。</p>
真可笑。</p>
他堂堂赵王世子,何时,变得这般怯懦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