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没画面？”</p>

“你不调台，怎么可能看得见呢？你滚蛋吧，你不如让我来！”</p>

白羽驻足看室友们的打闹，轻笑着摇头，电视荧幕在遥控器的争夺中，不断的跳台，每次跳台，都是新的画面。</p>

某个时刻。白羽脸上的笑，似乎僵硬了。</p>

寝室抢来抢去的人，也停下来，只有电视的声音。</p>

那上面是很熟悉的脸，虽然越来越在课堂上见不到，神龙不见尾，但只要见过一两面的，就忘不掉的脸。</p>

和那天在表演课上见到的一样。</p>

他好像没有那一次的用功，但他的设备更好了，怼脸的镜头，精细的妆容，恰到好处的灯光。</p>

这人也在打水，他彷徨的看镜头。</p>

“我要怎么还你？”</p>

他这样问。</p>

但镜头外的人比他更彷徨，确实被问住了。</p>

说他演的不好吗？</p>

还是说他样貌走不远？</p>

还是为人跋扈不惜名誉？</p>

没有的，他什么都好，这是最无奈的地方，你什么也说不了。</p>

可是，一定要牛到这种程度才能从事表演吗？</p>

方神和其他人是不同的效用曲线，未必平行，也永不相交，不在同一张卷子上；但只要画在一个坐标轴，必定能比较大小。他是完全可偏好的，可比较的，可传递的。</p>

这样的效用曲线，对其他人，怎么能不是一个打击呢？</p>

“是方神吧？”</p>

“……”</p>

没有人接话。他们静静的看着电视。</p>

白羽要洗澡，穿的不多；他觉得身上冷，眼睛又离不开这台电视，把邻床上的厚床帘，裹自己身上。不知道是过了多久，好像也就几分钟，几十秒钟，这期节目结束了。</p>

“哈切~”</p>

他吸了吸鼻子。</p>

但身体不这么认为啊。</p>

“白老师……”有人这么叫他。对于今天的弄巧成拙，非常的抱歉。</p>

白羽苦笑，“你现在知道了，别那样称呼我。”</p>

长叹气。</p>

白羽想起那天，他低低的称呼自己，却被方沂听见了，然后这样的认识了，互留了名。传闻中的方大神，意外的好相识。</p>

不是趾高气昂的，也不是卑躬屈膝的。</p>

但就像接见一个路人甲啊。</p>

方大神在片场发挥的时候，和其他前辈认识，也是这样吗？</p>

白羽心中静不了，他匆匆洗完澡，又上来心不在焉的看完电影；趁着没熄灯，他打开斯坦尼斯拉夫斯基的《演员的自我修养》，看看有什么批评的，好用来点醒自己。</p>

书中说道：</p>

“这种刻板法也具有一些美丽动人的地方，没有经验的观众很容易被迷惑，根本看不出机械表演。但无论怎样完善的刻板法，都无法真正打动观众。为此出现了一种辅助性刺激方式，我们通常称之为作戏情绪。作戏情绪不是真的情绪，更不是演员来自舞台的艺术体验。它仅仅是对身体外形的简单控制结果。”</p>

是天生的作戏高手吗？其实不曾入戏。</p>

脑海中闪过，刚刚电视上，那一张脸。</p>

可是，无论如何的，也投入了真正的感情吧。</p>

干巴巴的《演员的自我修养》看着没劲儿，换了一本时下热门的，《1984》。</p>

翻开没看多久，书里一句台词：</p>

“老大哥正在看着你！”</p>

白羽放下书，冷汗直冒。台灯投过来的光，衬出一道他旁边静静坐着的影子，注视着他，很久了。</p>

他整个人惊得弹起来。</p>

连带椅子被掀翻，椅背砸地上“砰”的一声。</p>

“怎么了？”待灵活就业的室友，已经躺床上了，伸出手拍床头的铁栏杆，两根手指查看情况，作为身体的全权代表，甚至不舍得探出头。</p>

“没什么。”白羽回答的惊魂未定。</p>

两本反叩着的书并放在一起。</p>

——还是看《演员的自我修养》吧。</p>

还是……</p>

还是……</p>

还是洗洗睡吧。</p>

衣服也没脱，直接钻进去。</p>

大概是两三小时之后。</p>

有人红着眼，并没有睡着，在床头打开灯，用帘子罩住。</p>

《演员的自我修养》被他斜躺着翻开。</p>

“还是要继续用功啊。”</p>

他感叹一句，见到墙上已经被光源投射得畸变的巨型人影，也静静的看着书。</p>

心更坚定：</p>

想想方同学此刻在做什么？</p>

努力！</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