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早些年,农场是按国家指令种地,由于有一些简单的机械化设备,加上化肥、农药等供应也比农村要强,所以农场的产出不错,职工们的工资有保障,各种福利也非常好,一度成为人们非常羡慕的好单位。
这几年,农村搞起了承包责任制,而国家的指令性计划也在日渐减少,农场不得不自主决定种植结构,以适应市场的需求。在这种情况下,大集体的劣势就充分表现出来了,职工们缺乏劳动积极性,农场产出不足,导致工资无法足额发放,而这又进一步使职工们不愿意下地干活,从而形成了恶性循环。
现如今,由于农场里多少有些粮食和蔬菜的产出,所以职工吃饭没有太大问题。但由于农场里出产的农产品不适应市场,没有销路,所以没有什么现金收入,职工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拿到货币工资了。为了能够摆脱困境,曲江农场还尝试着搞了一些工业项目,结果也都铩羽而归,还搭进去了不少原始投入。
“傅厂长,我原来听说你不是已经退了吗?”乔长生问道。
傅文彬道:“我其实早就该退了,可是这样一个烂摊子,县里谁也不愿意接,我怎么退?我在位一天,好歹还能拢得住人心。我如果退下来,没有一个得力的领导,说不定明天职工就把拖拉机都给拆掉卖铁了。”
“可是你的身体……”乔长生看着傅文彬瘦削的面庞,有些心疼地说道。
“唉呀,一时半会还死不了,就是冬天的时候喘得厉害。”傅文彬说道,“没办法,我就是个劳碌命,我认了。”
“秦工,你看曲江农场这种情况,有什么好办法没有?”乔长生把目光投向了秦海,在他心目中,秦海是一个有办法的人,说不定出点什么主意,就能够帮他的老厂长解除困扰了。
见乔长生对秦海如此信任,傅文彬也有些好奇,他笑呵呵地对秦海说道:“年轻人,看来乔师傅对你很相信啊,说说看,你有什么好点子,能帮着我们农场起死回生。”
此前傅文彬向乔长生介绍曲江农场情况的时候,秦海就一直在琢磨着这个农场的问题所在,这也是一种习惯性的思考了。听到傅文彬问到他头上,他笑了笑,说道:“傅厂长高看我了,我不过是一个刚毕业没多久的技校生,傅厂长都找不到好办法,我哪能找得到呢?”
傅文彬道:“话不能这样说,年轻人有年轻人看问题的角度,比如说平苑钢铁厂,我当厂长的时候就破产倒闭了,而你就能让它恢复新生,这就是不同之处嘛。没关系,这里也没有外人,你就放开说吧。”
秦海道:“既然傅厂长坚持要我说,那我就随便说点自己的想法吧,说得不对的地方,请傅厂长和乔师傅批评指正。”
“嗯,你说吧,傅厂长是个喜欢听下面意见的人。”乔长生说道。
秦海道:“依我之见,一个企业也罢,一个农场也罢,要想挣到钱,不外乎有三种途径。第一种,就是卖力气,别人不愿意做的事情,你愿意做。别人吃不了的苦,你能够吃,这样就能够挣到钱。”
“你说得不错。”傅文彬点了点头,“现在很多乡镇企业就是这样做的,论工作的努力,我们这些国营工厂和农场,都不是他们的对手。”
“这第二种,就是要有经营头脑,能够发现别人没发现的商机。举例来说,大家都在种蔬菜,如果咱们种的是反季节蔬菜,就能够卖出高价,挣到大钱。这一点,傅厂长同意吗?”秦海又道。
傅文彬想了想,说道:“你这一条,原则上是对的。谁都想找新的商机,问题在于,这个商机在哪呢?你刚才举了反季节蔬菜的例子,去年我们农场也尝试过,但一来成本太大,二来市场需求太小。平苑县城的居民都不愿意花高价吃反季节蔬菜,而要想运到红泽去卖,光运费我们就无法承担,所以最终这个设想也失败了。”
“那么就只剩下第三条了,那就是拥有别人所不具有的核心技术,别人无法模仿,但又需要你的产品,这样你就可以轻而易举地赚取超额利润。”秦海说道。
傅文彬笑道:“你说的就是你们在平苑钢铁厂搞的那个什么军铲吧?别人都炼不出这种高强度合金钢,这个技术是你小秦所独有的,所以你们就挣到钱了。”
“正是如此。”秦海点头道。到目前为止,他在平苑钢铁厂和青锋农机厂所做的事情,都是利用技术上的独特优势,而且效果是非常可观的。
“那么,小秦有什么适合于我们农场的独特技术吗?”傅文彬饶有兴趣地问到了最关键的问题。
“有……不过,这些技术我不能无偿地提供。”秦海大大方方地说道。